单方面甩了迟迟不肯娶我的奶狗。
在拉斯维加斯喝断片的第二天。
我成了有夫之妇。
没犯法，老公昨天刚满法定结婚年龄。
01
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
我攥着手机，还是把刚拍的出国机票发了朋友圈，仅一人可见。
「乘坐皇家航空KL993航班的南乔女士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听着广播里的催促，我一遍遍的退出又点进微信。
却在下一秒，看到了站姐苏禾发的一条，
「此刻，大明星变成了我的专属小狗~」
配图是她裹着浴巾，靠在不省人事的沈舟屿的肩膀上。
可笑的是，图片上沈舟屿的锁骨下，还纹着我名字的缩写。
小助理跟我说，他在闭关创作。
化妆师跟我说，他胃疼去休息了。
乐队的朋友跟我说，和他在一起，但信号不好。
也许我根本就没必要，等他那句生日快乐。
截了图，连带着辞职信，一起发给沈舟屿经济公司的老总。
修改了那条状态，改为所有人可见。
已分手，勿扰。
只拿着一件外套，穿过拖着行李的人潮。
和五年前，我为了沈舟屿放弃学业，回国给他当经纪人时一样。
两手空空。
在起飞的前一秒，我登上了飞机。
九千米的高空，痛哭流涕，算是扬了我爱情的骨灰。
02
到拉斯维加斯的第二天，我像个流浪汉一样，在大街上醒来。
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想起身，却直接摔下了长椅。
「啊...」
腰酸背疼，头疼欲裂，我迷茫的看着周围。
宿醉断片儿后，大脑一片空白。
「你醒啦！刚刚那位男士被警察叫去挪车了，让我帮忙看着你。」（英文）
卖热狗的美国大妈，热络地朝我叽里呱啦一堆。
我闻着香味儿，艰难地用脑子英译中。
哪位男士？我一个人来的啊。
「新婚快乐！戒指很特别哦。」（英文）
？？？我顺着她的眼神低头看。
一枚拳头大的玩具钻石戒指，突兀的出现在我手指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安慰自己。
肯定是喝多了，拉着人玩游戏来着。
直到看到地上，和我一起掉下来的捧花和头纱。
颤抖着手，捡起那张扣在地上的纸。
是牧师签了字的...结婚证明？
脑海的碎片勉强能拼出，我昨晚看了治愈失恋的良药——猛男秀。
刺激过瘾，多喝了几杯。
我该不会是喝大了，拉了位猛男结婚吧？
焦急地在结婚证明上，找着关于老公的信息。
中国人！还好。
年龄...22？？？
我傻了。
一看日期，昨天正好是他22岁的生日。
玩笑开大了，比沈舟屿还小。
他妈不会拿刀来砍我吧。
完球了，快跑。
03
顶着一头乱发，在机场等着最近一班去伦敦的飞机。
我就不该色令智昏，拐这个弯儿来看猛男。
沈舟屿给我发来短信，「你好好玩儿，回来和你解释。」
笑死，咋俩谁都跟谁解释还不一定呢。
我绝望地百度。
怎样和只知道名字的老公，不见面离婚？
比我小六岁的弟弟和我闪婚，图我什么呢？
见色起意，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见钱眼开，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图你有低保？
缅甸三日游，可以享受嘎腰子套餐。
...
我谢谢你们，我没有疑惑了...
浑浑噩噩地上了飞机。
起飞前，手机响了。
「你好，请问哪位？」
「我是被你落在拉斯维加斯的老公，你...」
地球出口在哪里，我想先走一步。
「抱歉！我飞机要起飞了，下飞机再联系您，拜拜！」
我一顿输出后，立刻挂了电话，迅速关机。
只要我够快，尴尬就赶不上我！
飞机是起飞了，落地可怎么办啊。
这么难过的天劫，我怕不是要飞升了吧。
04
伦敦的天气要冷得多，大衣还让我搞丢了。
我赤手空拳，哆哆嗦嗦地抱着肩膀，在机场打车。
分手都没搞得这么狼狈。
好不容易钻上车。
通过手机号加上了我老公的微信，我一脸地铁老人同款表情包。
死就死吧。
「咳咳咳...你好」
「昨天没来得及了解彼此，我身体其实不是很好，咳咳咳...怕不是有那个大病，就不拖
累您了，咱们还是离婚吧，咳咳..」
司机师傅惶恐地，从后视镜中偷瞄我。
咻~发送出去了。
嗡嗡！前坐乘客的手机，同时响了。
我手一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咳咳咳...你好。」...外放中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司机师傅更加惶恐了。
我也傻了。
空气凝住，一时间车上三人，谁也不敢吱声。
「师、师傅，我到达目的地了，我要下车。」
「啊？你没到啊，你不是...」
「我真的到了！」
放我下去吧，我赶着投胎啊。
「扑哧！」
我装作没听见前排乘客的嘲笑。
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连正脸都没敢瞧上一眼。
只记得他染了个烟灰紫的头发。
05
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三个小时才到。
瑟瑟冷风中，总算拨通了闺蜜的电话。
「南乔，你怎么才到学校啊，接你的人都等好久了。」
「一言难尽啊，你不来接我吗？」
「嘿嘿，我看你朋友圈官宣失恋，特意给你送了个极品学弟过去！保质保量...」
我差点给她跪下，求求了，真的不要弟弟了行吗？
我腰子自己嘎好，给你们送过去吧。
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蹲着。
「晚晚啊，你能不能来接我啊，我现在对弟弟过敏，真的！」
「瞎说啥呢，我还不了解你的口味？放心，这个弟弟保甜，你还见过呢，大三那年伦艺
参观，你接待过的他啊，叫许漾那个。」
「许漾？那个小屁孩儿？」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多了一片阴影。
我仰起头，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了我的面前。
正弯着腰，递过来一杯喝的。
逆着光，看不清正脸，头发淡淡的烟灰紫被太阳照得泛着金色。
还能更绝望吗？
「他现在可是你前导师的得意弟子，搞定他，分分钟你就可以重新入学！」
搞定是没戏了，你看结婚成吗...
「你说得对，我们的确需要多了解一下彼此了，老婆！」
我倒吸一口冷气。
往日的小屁孩，竟是...今日的我老公。
毁我三观。
想站起来，脚却因为蹲麻了，差点儿就跪下了。
还好他一把扶住我。
看着单薄，手上劲儿是真大。
由此可推，昨晚结婚，肯定不是我强迫他。
难道是他强迫我？
「许漾吧，好久不见，长这么高了啊，哈哈...」
「你现在知道我叫许漾了？不想笑还是别笑了。」
他一脸无奈地，把温热的咖啡塞进我手里，又把外套给我披上。
还带着他的体温 ，我瞬间从秋天变回春天。
愣愣地看着走出几步远的许漾，又回了头。
「走吧，师姐，带你去见导师。」
这次我看清他的脸了，同比例长大的。
精致侧脸，配上漂亮的烟灰紫，像从漫画里刚走出来。
可恶，晚晚怎么这么了解我。
06
直到被许漾带到熟悉的办公室前。
才知道，他竟然帮我，提前办了重新入学。
就这么简单？
我敲门的手举了半天，却迟迟没落下。
过去，老师真的没少栽培我。
但凡是他能参与的名额，都会帮我争取。
可我却为了沈舟屿，说走就走了。
突然手腕被握住，帮我落下了敲门的手。
「请进！」
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打开。
还是下午三点，阳光散落的窗台。
墙外是熟悉的蔷薇烂漫。
老师扶了扶眼镜，冲我笑得了然，好像我从未没离开过。
一切比我想象的顺利太多。
我接过老师递过来的补充材料。
「谢谢老师！」
可我一时大意，直接伸出了双手。
像是讨好客户那样，答谢握手。
我一整个僵住。
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这些年为了给沈舟屿铺路社交，养成的那些油腻习惯。
就在我尴尬无措时。
几颗橘子味的硬糖，放在了我的手心上。
许漾像没看到我的丢脸一样。
随意地拆开一颗糖果，塞进我嘴里。
「老师，我带师姐重拾课业去了，先不打扰你了！」
导师一脸理解地笑着。
让我好好享受，重新开始的大学生活。
走出好远，我才反应过来，挣脱了许漾的手。
「许漾，刚刚谢谢你，但是别闹我了哈。」
他回身，一脸无辜地凑过来。
「合法的也不行吗？」
我咽了咽口水，有点无力反驳，只能战术后仰。
他身上的橘子味道和我嘴里的好像。
「那是一时冲动，我们都没有感情基础，有空还是离了吧，费用我出。」
我咬紧牙关，说了一堆渣男语录。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带着笑的眼眸，看得我心虚。
我刚想说我不记得了。
却看到他身后的作品墙上，赫然是我休学前的最后一幅作品。
盼了三年的IF设计大赛，我却只交上了一幅黑白草图。
因为那一年，我遇见了沈舟屿。
那时候，他还不是如今人人皆知的大明星。
只是地下摇滚乐队的贝斯手。
张扬耀眼，如黑夜的钻石。
我爱惨了他的笑眼，跟了十几个专场，追了大半个中国。
而他在最后一场巡演结束时，却跑下台。
众目睽睽之下，吻了我。
我也双手奉上了，我五年的青春。
「我和它一直在等你回来啊，师姐。」
许漾没正形地靠在作品墙上，轻轻敲了下我那副未完成的画作。
一双笑眼，像极了那一年的沈舟屿。
07
我和许漾的婚约，就这么僵持着。
因为想要离婚，还要去拉斯维加斯住满六个星期，才可以在当地办手续。
他说没空，暑假再说吧。
我尴尬地开始了校园夫妻生活。
沈舟屿给我打第一个电话，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我们正准备去伦敦塔桥采风。
挂断了几次，最后还是接了。
「姐姐，玩够了没啊，我好想你啊。」
我一愣，太习惯他总是这样，把吵架当做闹着玩的态度了。
「沈舟屿，你失忆了吗？我们分手了！」
「姐姐，我那天只是喝多了，她闹着玩儿拍的，你别想太多了。
而且你都玩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你一声不吭地走了，大家都要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听着他轻飘飘地一笔带过。
我真的很想大声质问他。
难道不是你主动私联站姐，留下的烂摊子吗？
你是不是忘了，无缘无故玩儿消失那晚，是我的生日？
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可最后，我还是把那些歇斯底里憋了回去，不想再纠缠。
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委屈，可眼泪就是自己没出息地往下流。
「姐姐，别闹脾气了，我们都好好的，不行吗？」
我气笑了，深吸了一口气。
「沈舟屿，忘了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比你年纪小、比你长得帅，随时愿意娶我的人
多了去了。」
我回身，看着正扛着两个画板等我的许漾。
「老公，过来跟这位前任叔叔打个招呼啊。」
嘴里虽然嚣张，却红着眼，乞求地望向许漾。
他眼眸幽幽沉沉，画板上的纸不知什么时候，被捏的起了褶子。
半晌，还是走了过来。歪着头，贴上了我举着的手机。
「叔叔啊，年纪大了就少熬夜。我老婆我自己会照顾好，不用你操心了。你那么懂事儿，
肯定不会闹脾气的。」
那束没离开过我的目光，看得我有些心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许漾已经抢过手机，挂断了电话。
我想去抓回来，手机却被举高。
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贴上了他的胸膛。
看着瘦削，靠着时却是温热有力。
他没被我靠得后退，反而缓缓向我压过来。
我听着和我一样，跳得飞快的心跳声，一时失了神。
08
「你们好了没啊，还去不去采风了？」
门口同学的催促，打断了一室旖旎。
我才惊醒，慌乱地推开他，夺门而出。
没看到身后的许漾，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
今天的天气很给力。
许漾去支画架前，递过来个纸袋。
「什么啊？」我好奇地接过。
「秘制早餐啊，吃完长高，就能和我抢手机了。」
想起刚刚劲瘦的胸膛，好不容易散热的脸，又有点烫。
忍不住怼回去。「说得好像长高了就能抢到一样。」
他利落地摆完画架，靠近的时候在我耳旁轻语。
「抢不到更好。」
声音酥人。
我红着脸喝着玛奇朵，不敢再搭话。
许漾的画风比我想象中的成熟得多。
一上午而已，已经把对面的格林大厦骨架搭好。
反观自己，五年没动的笔，生疏无力，却也点燃了我久违的斗志。
我顺手帮他也收好了画。
「谢谢姐姐！」
有些恍惚。
在周围都是英语的环境里，那声姐姐总让我想起沈舟屿。
转身却看到许漾正在和一个模特似的漂亮姐姐说笑着。
扑面而来的失落感，还没分清是因为谁。
许漾已经回到了我身边。
「那个姐姐说下午会下雨，我知道一家附近的书店，要去坐一下吗？」
「啊，好啊。」我心不在焉地应付过去。
果然，真的下起了雨。
漂亮姐姐说的就是准哈。
我盘腿坐在书架中间，没搭理许漾三番五次的搭话。
思绪纷乱，手里的古董画册半天没翻页。
听着雨声，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天黑。
书店是做旧的阁楼书屋，没有现代的天花照明。
只是点燃了几个欧式烛台。
忽明忽暗。
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有点儿渗人。
突然爆破的烛花声，吓了我一跳。
「许漾、许漾？」
我揉着僵麻了的腿，艰难的起身，有些害怕。
「许漾，你还在吗？」
「在呢！南乔大小姐。」
许漾端着墨色的马克杯，站在烛火前，笑得无奈。
09
我刚刚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想起下午无缘无故地闹情绪，有点儿愧疚。
许漾把马克杯塞到我手里。
轻松地一把我抱了起来。
「你干嘛？」
「现在是凌晨12点了，当然是抱脚麻的大小姐上楼休息啊。」
「都这么晚了？...那你怎么没叫醒我，书店不关门吗？」
「我在这家书店兼过职，所以干脆和老板打了招呼留下来看店。你黑眼圈很重，想让你
多睡一会儿。」
倒时差，再加上沈舟屿的事儿，确实让我一直失眠。
不记得有多久没人在乎过我的睡眠了。
突然的关心，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休学，早就和家里闹掰了，那些叛逆和硬抗最后却也不堪一击。
许漾小心翼翼地抱我上了楼梯。
轻放在阁楼的床上，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
「你运气好，昨天洗的被子上午刚好晾干了，我去给你拿来。」
居高临下的视角，温温柔柔的少年好像也有了些侵略性。
我不敢看他，低头喝着马克杯里的牛奶。
突然想起这是张单人床。
楼下也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你晚上睡哪啊？」
「楼下椅子上，放心睡吧，我给你守夜。」
「那我叫你的话，你能听见吗？」
他好像感受到我害怕，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必须听得到啊！」
第一次被比我小的男生摸头顶，多少有点儿丢脸。
看他下楼，恶作剧似的叫他，「许漾！」
「嗯？」
一米八几的少年，在阁楼的楼梯上，只能歪着脑袋回头看我。
姿势有点好笑。
「我就叫叫试试。」
他没有凶我的无理取闹，叹着气继续下楼。
我却好像找到了好玩儿的游戏。
「许漾~」「在呢，大小姐。」
「许漾？」「在呢，公主殿下。」
「许漾！」
「在呢，老婆！」
我顿时老实。
安静的氛围里，听着自己不老实的心跳。
脑子里突然浮现起白天他在广场上，和漂亮姐姐打得火热的场面。
「你们年纪小的，是不是逢人就喜欢叫姐姐啊？」
手指不自觉地敲着马克杯。
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什么。
突然头上被被子罩住，我有些恼火地拽下来。
却发现许漾已经把我圈在身下，脸近在咫尺。
不算清白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不是。」许漾的声音微哑，却坚定。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姐姐啊？」
逐渐微妙的气氛下，我却下意识地侧了头。
避开了他要落下来的轻吻。
他的唇贴上了我的耳廓，冰凉的触感让人忍不住一颤。
「等你真的想知道答案的时候，再问我吧。」
许漾帮我掖好被子，就转身下了楼。
我不敢再叫他。
趴在阁楼的栏杆上，往下看。
许漾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鼓捣着已经上了年纪的碟机。
不一会儿，音乐缓缓地流淌出来。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我的方向。
明明是温柔的笑容，眼里却带着些落寞。
到最后，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谁知道22岁的喜欢，能有几天呢？
我提醒着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听着慵懒的男低音。
唱片里是老友记里面那首wonderful tonight（《美妙的夜晚》）
「and the wonder of it all is that you just don’t realize how much I love you. 」
（而其中最美妙的，恰是你不会明白，我有多么爱你。）
在伦敦的雨夜，盖着阳光味道的被子。
我一夜无梦。
那之后，我们都没再提起这一晚的事情。
在许漾每天的投喂下，我个子没长，肉倒是多了不少。
十月的英超联赛，把整座城的疯狂都点燃了。
「师姐，票搞到了！」
「VIP？你发达了啊，曼城对热刺，你都能搞到前排？」
我一直超爱的曼城，竟然有机会前排瞻仰了！
太过兴奋，忘乎所以地圈住了许漾的脖子。
一米八几的身高弯着腰，也不躲，任我放肆。
看他红了脸，我才后知后觉地，烫手地缩回来。
「晚上球场门口见！」
我赶紧溜之大吉。
晚上我穿着曼城的大T恤，扎成露腰抹胸。
棒球服外套，超短裙，马丁靴。
画上个御姐狐狸妆，打算来一场没有明天的疯狂。
突然手机催命一样，不断震动。
「乔姐，沈舟屿出事儿了。」
......
10
我正泡咖啡的手一抖，被开水烫了个正着。
「嘶！」
甩着手，忘了冲凉，条件反射地飞快打开电脑网页。
搜索那几个好像刻在脑子里的词条。
「他的新曲被那个站姐苏禾偷走了，现在人家反咬一口说他抄袭。」
听到苏禾这两个字，我才反应过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工作也辞了。
我愣在原地，无助地面对这些年养成的肌肉记忆。
看着页面上，私联站姐、抄袭剽窃、夜店玩咖...
我当然知道，沈舟屿的黑料从来不经挖。
有多少是我一家一家求着，撤的词条。
「乔姐，沈舟屿从上周五就消失不见了，他...有可能去找你了。」
找我？
我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原来上次许漾拿我手机的时候，把他拉黑了。
许漾的电话，也在这时打了过来。
我看着被拦截的，沈舟屿发来的短信。
「姐姐，我来伦敦了，这次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胃病犯了，医院不要我，但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吧？」
「姐姐，伦敦好冷，跟我回上海吧。」
「姐姐，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我知道我混蛋，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会死的啊。」
......
我看着日期，他已经来了三天了。
这些年他借着创作的名义酗酒，早就把胃喝坏了。
许漾的第五个电话，没有再拨过来。
他好像懂了什么，电话也安静下来。
就最后一次。
我跟自己说，沈舟屿不能死在伦敦。
打了车，按照他留下的地址。
顺便让来伦敦找他的助理也过去。
找到沈舟屿的时候，是在附近的一家地下酒吧。
他因为没带酒钱又语言不通，正在跟人打架。
我扒开几个围着他的英国人。
伸手接住了那个马上要砸下来的啤酒箱。
顾不上手肘的刺痛。
「抱歉，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可以好好谈谈吗？」
可能是我穿着曼城的队服，几个英国佬也没太为难我。
我忍着上下打量我的目光，付了酒钱。
拽着不太清醒的沈舟屿回他的酒店。
把他按在浴室里冲凉时，才清醒了一点。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沈舟屿的黑色毛衣被热水打湿。
贴在消瘦的背上，勾勒出凸起的蝴蝶骨。
他趴在浴缸边缘，满身凌乱。
细碎的黑发下，那双笑眼像要把我勾入地狱。
「原来姐姐喜欢曼城啊？那下次我陪你去看啊。」
「我才是你喜欢的那个对不对？我都来了，你还要替身干嘛。」
他熟练地靠在我腿上，哄人的语气信手捏来。
我避开了他想要抚上我脸的手。
只觉得心上发凉。
「姐姐，你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行吗？」
听着他委屈的责问，好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沈舟屿，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带着醉意的眼睛，迷茫的看着我。
「我也有名字的，我不叫姐姐。我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的伦艺的，我的导师是顶级的
名流教授。我大二的时候就有了宝洁的内推，毕业就可以签约。」
「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是在我生日的时候，祈祷你能记得说句生日快乐。更不是每次你
一招手，我就要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个我明明深爱过的人，却像个永远都不会懂我的孩子。
「沈舟屿，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临走前，我把那条廉价的银色项链，挂在了浴室的门把手上。
是他还在地下乐队的时候，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说成名之后，就用这个换钻戒，来娶我。
我爱上的，也许只是他的22岁吧...
晚晚打电话过来时，我正漫无目的地乱走。
「宝贝，你答应许漾没啊，快告诉我，好想听八卦。」
「答应什么？」我问
「在一起啊。许漾打了一个多月的工，还在街头给人画像来着。为了开张，都学会叫人
姐姐了，就为换你喜欢的曼城VIP门票。」
「VIP可以大屏幕投屏，他求了人说要在大屏幕上跟你告白来着。你...」
「我有点事，回头打给你。」
我匆忙挂了电话，在街头慌乱地寻找着空暇的出租车。
11
赶到球场门口的时候，球赛已经结束了。
吵闹的街头，看不到许漾标志性的烟灰紫。
人潮汹涌，很少有像我一样，孤身一人的。
躲不掉周围各种意图的口哨声。
颓败、内疚压得心里发慌。
转过身，却看见许漾正抱着腿，坐在天桥的台阶上。
蜷着的修长双腿，有些无处安放。
路灯的光打在他身上，格外耀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却没有看见他。
许漾若无其事地笑着朝我走来，「师姐，曼城赢了哎，可惜你没看到。」
「晚上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家吧，路上给你讲讲怎么赢的。」
回家的路，突然就变得很短。
我犹豫着，要不要邀请他去我的狗窝坐一会儿。
「你先上去吧，我看你开灯再走。」
「哦。」我低下了头。
「你这是...在舍不得我走吗？」
想被踩了尾巴，我赶紧反驳。
「那倒没有，少了个不错的讲解而已。」
我说完就跑上了楼。
楼下的少年是在我开灯后，才离开的。
照镜子才发现，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花了。
啧，亏我还挺自信，自我感觉良好呢。
正卸着妆。
却听到了敲门声。
许漾？他怎么又上来了？
从猫眼里看到去而复返的少年。
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我赶紧摇头，晃掉脑子里的废料。
手忙脚乱地冲掉脸上的卸妆油。
「等一下，马上！」
12
门口的许漾还穿着和我一样的曼城T恤。
只是手里多了个药箱。
「嘶...」我忍不住想缩回，他握着上药的手。
「现在知道疼了啊？」
语气霸道，修长的手指却更加小心。
灯光下，他睫毛如羽。
漂亮的肩颈线，勾勒着白皙的皮肤。
「咕噜噜...」
肚子的叫声瞬间破坏了眼前的唯美画面。
阿西吧...
「扑哧！」
我眼神乱飘，不去看他没憋住的笑容。
「明白了，上好药，就去给大小姐做夜宵。」
我紧紧抿着嘴，继续装死，脸却不受控制的热了几分。
许漾的厨艺是真的绝。
用我家冰箱里那几样要坏不坏的食材。
还有一包快要过期的面包。
愣是给我做了一份主食，外加两菜一汤。
热可可还用奶油拉了花。
「许漾，真的！你可以收拾收拾嫁人了。」
我吸溜着雪碧拌面，真诚开赞。
「已经嫁了啊，不过她要跟我闹离婚。」
「咳咳咳...」
我心虚的呛到了。
接过许漾递过的水，敷衍道。
「嗯嗯，绝对是她没眼光。」
「那如果我再明显一点，她是不是就看到我了？」
「...她眼瞎很多年，已经放弃治疗了。」
那晚，许漾陪到我睡着才走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
看着被仙女教母收拾好的狗窝。
锅碗瓢盆们第一次摆放在应该的位置。
桌子上，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字条。
「可是我就是喜欢她啊。」
我愣住，有些不知道今天去学校，该怎么面对许漾。
13
没想到，我先见到的是沈舟屿。
黑发黑衬衫，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倚在校门口吸引了众多目光。
他看见我的瞬间，一秒变脸，收起了刚刚的不耐烦。
「老婆！」
许漾从我身后过来，亲密地揽上了我的肩膀。
「快走吧，要上课了。」
说完自然地接过了我的书包，拉着我从沈舟屿的身边擦肩而过。
我刷了门禁卡和许漾一起往里走，而沈舟屿却被拦在了学校大门外。
像无数次，我怎么也融不进他的圈子那样。
「南乔！」
沈舟屿恼羞成怒，把玫瑰花一把丢了进来。
玫瑰花瓣撒了一地。
我没去践踏，也没再回头。
「追极光？」我看着小组成员手工画的路线图。
从伦敦出发，自驾直达爱丁堡。
标准的艺术生式疯狂和浪漫啊。
「对啊，马上赶毕设了嘛，导师说再不去就真的没时间了。」
朋友的催促下。
我在许漾的名字旁边，填下了我的报名签字。
在看到安全感爆棚的越野房车时。
本来担心舟车劳顿的烦恼，一扫而光。
许漾从车上下来，帮我开了副驾的车门。
阳光下的少年夺目，让人无法拒绝。
一路上我都被许漾照顾得很好。
只是越往爱丁堡走，风雪越大。
尽管穿着许漾带的毛绒外套，到底还是发了低烧。
为了不耽误整体行程，许漾陪我单独跟在后面，慢慢赶路。
快到露营地的时候，已经大雪封城。
厚厚的雪拦住了前行的路。
「没准儿在这儿也能看到极光呢。」
许漾一边给我泡着999感冒灵，一边安慰我。
我被一层一层裹得像个生气的粽子。
许漾不让我把手伸出来，我只能就着他的手喝药。
「要是看不到怎么办啊，你不遗憾嘛？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哎。」
「要是害你也没看上极光的话，就让你打两拳好了，你到时候呜呜...」
橘子味儿的硬糖堵上了我的胡言乱语。
我生病的时候就喜欢话痨，怎么了嘛。
还不让人说话了！
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的我，生气地一口咬住他喂糖的手指。
瞪着眼睛就是不松口，态度十分嚣张。
直到，我的舌头不小心滑过了他的指尖。
像过了电一样，两人同时顿住。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此刻好像更热了。
许漾慢慢俯下了身子。
我被这个角度，格外明显的锁骨晃了眼。
失神地松了口。
他却没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柔软便覆上了我的。
浅尝了一下，却意犹未尽。
「可以吗？」他带着喘息声的急促，硬生生地停止。
明明发了疯，却依然颤抖着的克制，让我彻底无法思考。
我仰起头，没有保留地咬上了刚刚的柔软，彻底占有。
橘子味的硬糖，在不断融化、徘徊着。
紧紧地纠缠间，完全没有它的容身之处。
狭窄的车箱内，我听着他哑着嗓子喊我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窗外大雪纷飞，极光绚烂。
也没能让人多看一眼。
我到底还是把这个出得厅堂、入得洞房的弟弟收入囊中。
毕设很让人疲惫。
可许漾安慰人的方式，更是费体力。
年轻就是精力充沛啊。
14
看到沈舟屿演唱会的宣传时。
我们正在逛街。
张扬又热烈的歌声，传遍了整个迪利广场。
裸眼3D的LED屏幕上
少年弹着贝斯，背后是初见时的地下场地。
沈舟屿手腕上缠着那条熟悉的银色项链，上面挂上了一枚钻戒。
他唱着所有专辑里，唯一的那首情歌。
我只能生硬地装作没看到。
拉着许漾，努力忽视眼前的画面。
留学圈的群里，早就炸开了锅。
沈舟屿的演唱会门票。
设计成了婚礼请帖。
请求他弄丢的新娘回来。
「这件蛮适合你的，沈舟屿。」
拿着胡乱挑的衬衫，那个名字脱口而出。
我不敢看身后的许漾。
指甲在衣架上硌得生疼。
「好啊，那我试试。」许漾从我身后接过衣服。
顺手环抱住了我的腰。
「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的，别去找他好不好？」
我强忍着泪意，那句对不起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天之后，我再没有去找许漾。
我把自己封闭起来，赶着毕业设计。
有时候，甚至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我到底爱的是他。
还是把他当成了22岁，不会伤害我的沈舟屿。
15
沈舟屿的演唱会那天。
我和晚晚坐在场外的马路上。
里面，沈舟屿正唱着几年前一模一样的那首情歌。
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就在耳边。
我俩喝着啤酒，一罐接一罐，又笑又闹。
那年我们都以为，青春永远都不会结束。
晚晚陪着我，追着那时刚出道的地下乐队。
她说她喜欢鼓手，我说我喜欢贝斯。
我要在最后一场冲到台上去吻他！
沈舟屿说就是这句意外听到的话，让他整场都在走神，错了好几个音。
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了。
我分不清什么弹错的音。
只记得那天，被一个小我三岁的笑眼少年，吻得失了魂。
沈舟屿，曾经惊艳了我整个青春。
所以当他说上海好大，感觉怎样都游不上岸的时候。
我毅然决然，放弃画到一半的参赛作品。
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
赌上五年的时光，押注这段爱情。
陪他路演，陪他出唱片。
不管会不会的，我都咬着牙去拼去闯。
我眼看着我的少年，在更大更漂亮的舞台上，闪闪发光。
也眼看着那双漂亮的笑眼，离我越来越远。
默默无名时，拥挤的路边摊，他许下的幸福。
在成名后的法式长桌上，我才想明白，原来早就错过了。
演唱会里面，沈舟屿正念着那年送我项链时，说过的求婚誓言。
里面无数人，疯狂地呐喊着，「我愿意！」
我拦过晚晚的肩膀。
仰起头，骄傲地对她说，「老子不愿意了。」
晚晚抱着我，哭得比我还大声。
16
毕业典礼前，我收到了IF设计大赛的获奖贺函。
那副未完成的草图，历时六年，终于圆满的完成了。
被展在优秀毕业生作品当中。
旁边挂着许漾的作品，伦敦塔桥下画风景的姑娘。
风吹动的碎发，和不曾回头的侧脸。
「师姐，毕业快乐！」
转身，许漾正捧着一大束奥斯丁永生花。
逆着光的眉眼比画来得生动。
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圣马丁学院每年毕业季前的初夏，都有一次迎新任务。
让有潜力进入伦敦艺术大学的高中生，提前埋下梦想的种子。
那年，我正好穿着统一的百褶裙，捧着永生花。
接待了一个，一直走在队尾，不合群的男孩子。
「有没有很熟悉？」
许漾笑着抽出了花束中的一朵，轻轻别在了我的耳边。
我曾经也是这样，开玩笑地把花藏在了男孩儿的碎发里。
笑他，「你很适合烟灰紫哎，我的幸运色，你怎么板着个脸呀？」
眼前的少年和记忆中的男孩子重叠在一起。
「那年我母亲刚刚带着我一起，嫁到了伦敦，我讨厌这里的一切。是你告诉我，伦敦很
好，有包罗万象的诺丁山，有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有不会结冰的泰晤士河，还有你。所以我
会在这里过得很好。」
「可是我来了才发现，诺丁山也有装不下的情绪，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通往不了霍格沃
兹，泰晤士河在极冷的寒冬会结冰，圣马丁学院里也没有你。」
记忆里的男孩子长大了，他抱着我。
如记忆里的初夏一样，好像这样我就不会知道，他哭过。
永生花的花香，终究还是盖过了橘子味道。
「南乔，和我走吧，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装下你所有的情绪。
就一次就好，别放开我，行吗？」
我轻轻抱着他。
也许他真的可以给我一段，不会被辜负的爱情。
可我却没有跟他去环游世界。
只是又回到了拉斯维加斯，度了个离婚蜜月。
最后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也许六年前，我等到的是许漾。
也许我的人生中，没有遇见过沈舟屿。
也许我不曾为一个人，付出了五年青春。
也许没有前几天，得知父亲重病的电话。
我真的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
17
回国后，我带着失而复得的梦想，开了自己的画廊。
那些待人接物的技巧，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在父亲去世前，也算做出了一些成绩。
我很庆幸他还愿意看到。
那个曾经让他骄傲过的女儿。
处理完后事。
一身黑的沈舟屿，正等在陵园门口。
见我出来，立刻藏起了手里的烟。
有些慌张地说，「戒了，真的戒了，只是留个念想。」
我视而不见，绕过他往园外走。
这里不让停车，只能徒步走出去。
他不死心地扔了烟，跟在我身后。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了我回国的消息。
开始给我送各种各样的东西。
名贵的、手织的，试图唤起什么美好的回忆。
可我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通通拒收之后。
他又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身边。
画廊、饭点、家门口。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逐渐试探着。
他好像学乖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见面的次数，倒是比他成名后加起来都多。
说过几次，他也只是退后几步，没几天又贴上来。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有耐心的时候。
回了家，看着楼下那个等我开灯后才走的身影。
不禁想起，三年前也曾有人这样等过我。
自己泡了一杯热可可，习惯性地胡乱倒了点奶油进去。
打开电脑，开始回复工作邮件。
看着晚晚发过来的联系方式。
「你要的那副画作，主人已经找到了哦。」
我看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半，好像也没有很晚。
纠结了一下，还是拨了过去。
那幅画，是少见的没有匠气，十分空灵的佳作。
好几家画廊都在抢。
我也是有点儿着急了。
响了好几声，还是没人接。
就在我打算放弃的时候。
却听到一个意外的年轻声音。
「喂？...」
看笔力，我还以为是个大叔呢。
「你好，我是青狮画廊的负责人，我叫...」
「南乔？」
我的名字突然从对方的口中叫出来。
一时忘了回应。
「才三年而已哎，师姐不会就把我忘了吧，这么让人伤心的吗？。」
我听着熟悉又陌生的调侃。
眼眶却有些热。
我咬着嘴唇，忍住差点哭出来的哽咽。
「师姐？你还在听吗？」
我想回答，却怕一开口，就再也无法控制。
像溺水的鱼，只能无声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泪止不住地大颗滑落，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
这些年我刻意忽视的思念，有多汹涌。
「师姐？」
「许漾，我想你...」
三年我来一直想说的话。
第一次说出了口。
......
「南乔，你在哪？我马上来找你，别哭。」
挂完电话，我整个人都有些懵。
不确定刚刚是现实，还是这些年经常做的梦。
呆呆地看着通话记录。
许漾真的回来了。
他说几分钟到来着？
我看着乱糟糟的周围。
这谁家啊，这么邋遢。
我看着镜子里糟心的黑眼圈。
赶紧爬起来，不知道先收拾屋子，还是先收拾自己。
正清理现场。
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这么快的吗？
我愣在原地。
敲门声却很快不耐烦，变成了急促的拍门声。
不对，不是许漾。
18
一时有些害怕。
敲门声短暂的停顿后。
响起了电子密码锁输入的声音。
「滴！输入错误。」带着走廊冰冷的回声。
一连试了几次，门外的人变得急躁起来。
我僵在原地。
窒息感让我有些喘不上气。
不断重复的「输入错误」像催命一样。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这位小姐，你找谁？」
许漾？
是许漾的声音！
我跑过去。
没多想就开了门。
原本背对着我的女人，听到开门声，忽然转过身来。
是苏禾？
一把水果刀却在这时，猛地刺向我。
离我脖子咫尺之处，堪堪停住。
我看着停住地刀尖。
才发现，许漾从她身后握住了刀锋，鲜血瞬间滴落在我身上。
「南乔，去报警！」
我才惊醒过来，转身去抓手机。
颤抖着手总算拨通了号码。
苏禾还在挣扎着乱吼。
我努力保持镇定，回答着警察的问题。
「好啊，叫警察来啊，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儿！我已经有了沈舟屿的孩子，你还要来
纠缠他！南乔，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我要*了你！」
我看着眼前的疯女人。
想起这段时间，总感觉有人跟踪。
还以为是没休息好的错觉。
原来是她。
刚才的害怕，不复存在。
我上去帮许漾，一起卸了她的凶器。
避开了刀把，留下指纹证据。
「苏禾，我是不是第三者你比谁都清楚。我早就跟沈舟屿没关系了，更不关心你们之间
的事情。但是你跟踪、入室、伤人！放心，我会告到你再也没有路费来跟踪我。」
被警察带走的苏禾，还在不死心的叫骂着。
我冷冷地看着她。
和警察交代了监控证据，以及绝不和解。
明天就可以去警局录口供。
给许漾处理伤口的时候。
心疼地想，一定要请最好的律师告死她。
「怎么苦大仇深的啊，其实不怎么疼的。」
他的指尖戳上了我快打结的眉头。
老脸一红。
想起来当年小小伤口都怕疼的自己。
药箱也是许漾当时带过来的。
里面常见的药和医用工具都有。
我一直宝贝着，从伦敦带回来。
有什么用完了，就跑去找一模一样的补充上。
想让它尽可能是最初的样子。
许漾的手被我包成一坨，还扎了个巨丑的蝴蝶结。
真是惭愧。
「你、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点儿吃的。」
来来回回半天。
最后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喂给他鸡蛋胡了锅底的泡面。
一人一口。
最后变成他一大口，我一小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两个人笑作了一团。
笑意正浓时。
许漾突然把一个篮丝绒的小匣子，放在了我手里。
？不是吧。
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我盯着他这些年，越发清晰俊朗的轮廓。
有些紧张地打开了小匣子。
竟然是一块水晶，里面封着一片精巧的六角雪花，正泛着淡淡的蓝。
「是乌斯怀亚的雪花，我把它封起来，永远都不会融化。」
「乌斯怀亚？世界的尽头？」
「嗯，从南到北，我看到的所有美好的风景，都只想带回来和你分享。」
他清澈的眼眸里，这一刻却没有风景，只有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回望着他的深情。
「许漾，你为什么不叫我姐姐啊？」
「因为...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叫过了的。」
我笑着往后一点点仰头，拉开他不断靠近的距离。
「叫什么？」
终于没有了任何退后的余地。
感受着他的鼻尖轻轻擦过我的。
「老婆。」他的低沉在我耳边如烟花，一朵朵轻轻炸开。
丝丝痒痒，好像要把心底见不得人的*全部勾出来。
手机铃声却没眼色地响起。
谁接谁王八蛋！
他好像也被点燃了什么。
原本的温柔被火热完全代替。
发狠地咬上了我的锁骨。
彼此都想用更加疯狂的方式，让一切不相*全部消失。
直至两个人的*声激烈滚烫。
彻底压过了旁的声音。
19
电话是沈舟屿的助理打来的。
我早就把他拉黑了。
他只能换新号打过来，为了苏禾的事情。
原来沈舟屿自己都不确定，苏禾是不是真的怀了他的孩子。
想劝我私了。
被我一口回绝。
我只担心，苏禾如果真的*会不会影响判刑。
幸好，结果如我所愿。
一切都是她编的。
根本没有*一说。
我没有理沈舟屿的一再恳求。
他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为了他的前途想想。
我也只是感叹，自己的青春喂了狗。
干脆找了一整个律师团，势必让她付出最大的代价。
苏禾穷途末路。
用沈舟屿的黑料威胁我。
没有孩子是真，但一再约炮也是真。
各种黑料被接连挖出，塌房塌得彻彻底底。
在骂声一片中，微博封*和退圈声明一起爆了。
因为早就屏蔽了沈舟屿相关的消息。
我是很晚才知道的。
彼时，我正吃着许漾做的爱心早餐。
对于当年爱到痴狂的初恋，终究也变得无动于衷。
突然，嘴里咬到了什么东西。
手心里的钻戒，雪花形状。
漂亮精致。
内圈刻着小小两个字，余生。
而它的男主人正在厨房里，假装自己很忙。
低头擦拭着，已经干净到反光的玻璃杯。
又好笑，又让人想哭。
我坏心思地冲他大喊了一声。「许漾！」
果然，紫色蒲公英被吓了一跳。
举着杯子，呆呆地看过来。
「我愿意啊。」
半晌，许漾才反应过来。
在洒满阳光的小厨房里，笑得比阳光还要耀眼。
没想到，二婚还是他。
最终，那副被疯抢的画作。
挂在了我的画廊里。
没有付钱。
我把自己付给了他。
陪他一起看山看水看遍世界。
青狮画廊正常营业，老板做一休二十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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