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呼可以抚慰你,也可刺痛你。有些人在这方面有情商,暖人心。他们不仅善意地忽略掉你的年龄,而且还稍作改良,让称呼的美好性呼之欲出。
16岁时回老家,小姨一岁多的儿子黏着我,甜甜地喊“姐姐”。我不服气,说:“在我们那儿,这么大的孩子应该要叫我‘阿姨’。”那时我的同学,已有姐姐做了母亲的。小姨笑道:“你就是做姐姐的年龄啊。”我当时一心渴望长大,哪里听得进小姨的话。
和先生恋爱那会儿,他有个4岁的外甥女,我顺势荣升“阿姨”。有一天,我带外甥女去街上闲逛,经过一个卖小玩意的摊位。摊主对小姑娘说:“你喜欢哪样东西就让妈妈买给你啊!”我和小外甥女瞠目相望,而后,我俩默默地手牵手离开了那家摊位。那年我21岁,正是花蕊娇美气质芬芳的年龄。摊主的莽撞虽陷我于尴尬害羞之境,仍远不足以令年轻的我介怀。
外甥女17岁那年,我陪她去机场应聘空乘人员面试,一位与她年龄相近的陌生小姑娘跑过来直呼“阿姨”。我有些不安,不由环顾四周面试的芸芸花骨朵们,她们含苞待放的姿态甚美。我迅速摈却不适,让一颗长辈的慈爱之心冉冉升起。那年我34岁,依然年轻,陌生女孩的惊扰,只若一粒石子投入湖中,泛起微微涟漪。
真正第一次让我对称呼感觉不舒服,是被部门新分来一同事称呼“姨”。那年我37岁,因第一次被非亲属关系的成年人作长辈称呼,而浑身不自在。同事自然是出于礼貌的谨慎,却令我的心真正对年龄纤细敏感起来。
女人惧怕衰老,不甘心不能忍受自己轻易从珍珠蜕变成鱼眼睛。其实若有一天真成了鱼眼睛,倒也安心,揪心的或许只是这过程。年龄渐渐增长,容颜悄悄改变,不愿意变的仅是那颗不肯跟随时光亦步亦趋的心。只道是春夏秋冬,四季轮转,又有谁能逆流而行?于是,退而求其次,唯愿自己是在时光长河里走得最为缓慢的那个人。在这五味杂陈的行进中,镜子也许会骗人,陌生人却不会,最直白的反映便是称呼。
我有位同事年近50,曾经因为一大早被人两次虐心地称呼,而导致失落走神,在公交车上连刷两次卡,弄得人心财两伤。那天她先是在电梯里被两位陌生姑娘称呼“阿姨”,之后又被一位带孩子的年轻母亲尊称“奶奶”。
有次和先生出门,途中他摇下车窗向路旁一位女士问路:“大姐……”事后我对先生说,要我是那女人,我就不理你。先生不理解:“我这是尊称啊。”我心里说,谁稀罕你这个尊称!
随着年龄的增长,还真是越来越容易在称呼上犯傻伤神。回想起当年渴望长大,傻傻地喜欢在称呼上讨便宜,如今恨不能逆流回转,时间还真是让人在意起了“称呼”这件小事。称呼可以抚慰你,也可刺痛你。有些人在这方面有情商,暖人心。他们不仅善意地忽略掉你的年龄,而且还稍作改良,让称呼的美好性呼之欲出。譬如,他们喊你“某姐”时,果断地掐头留尾,单取你名中一字替换掉传统的姓氏。如此一来,距离感被秒*,一种莫名的亲昵感霎时侵入脑海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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