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库名品(中国历史纪年体之南朝齐-公元4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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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帝纪元(公元495年)齐建武二年 北魏太和十九年 柔然太安四年

春正月辛未朔,齐帝萧鸾诏“京师系囚殊死,可降为五岁刑,三署见徒五岁以下,悉原散。王公以下,各举所知。随王公卿士,内外群僚,各举朕违,肆心极谏。”

辛未,魏帝拓跋宏朝飨群臣于悬瓠。

时秦人纷扰,魏帝诏平南将军、秦州刺史刘藻还州,人情乃定。

北魏攻齐司、豫、徐、梁四州。

壬申,齐帝遣镇南将军、江州刺史王广之持节督司州征讨,散骑常侍、右卫将军萧坦之假节督徐州征讨,尚书右仆射沈文季督豫州征讨。左民尚书刘悛以本官假节出镇漅湖。征虏将军、黄门郎张冲假节,都督青冀二州北讨诸军事,本官如故。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崔慧景以本官假节向钟离,受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王玄邈节度,寻加冠军将军。太子庶子、给事黄门侍郎萧衍为冠军将军、军主,隶江州刺史王广之。给事中、右光禄大夫张瑰以本官假节督广陵诸军事、行南兖州事。

齐镇西谘议参军张欣泰为军主,随崔慧景救援钟离。欣泰移北魏徐州刺史、广陵侯拓跋衍曰:“闻攻钟离是子之深策,可无谬哉!《兵法》云:‘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岂不闻之乎?我国家舟舸百万,覆江横海,所以案甲于今不至,欲以边城疲魏士卒。我且千里运粮,行留俱弊,一时霖雨,川谷涌溢,然后乘帆渡海,百万齐进,子复奚以御之?乃令魏主以万乘之重,攻此小城,是何谓欤?攻而不拔,谁之耻邪?假令能拔,子守之,我将连舟千里,舳舻相属,西过寿春,东接沧海,仗不再请,粮不更取,士卒偃卧,起而接战,乃鱼鳖不通,飞鸟断绝,偏师淮左,其不能守,晈可知矣。如其不拔,吾将假法于魏之有司,以请子之过。若挫兵夷众,攻不卒下,驱士填隍,拔而不能守,则魏朝名士,其当别有深致乎?吾所未能量。昔魏之太武佛狸,倾一国之众,攻十雉之城,死亡太半,仅以身返。既智屈于金墉,亦虽拔而不守,皆算失所为,至今为笑。前鉴未远,已忘之乎?和门邑邑,戏载往意。”

癸酉,魏帝诏禁淮北之民不得侵掠,犯者以大辟论。

甲戌,魏帝檄喻齐帝萧鸾。

丙子,齐龙阳县开国侯王朗自涡阳降于北魏。

己卯,齐帝诏京师二县有毁发坟垅,随宜修理。又诏曰:“食惟民天,义高姬载,蚕实生本,教重轩经。前哲盛范,后王茂则,布令审端,咸必由之。朕肃扆岩廊,思弘风训,深务八政,永鉴在勤,静言日昃,无忘寝兴。守宰亲民之主,牧伯调俗之司,宜严课农桑,罔令游惰,揆景肆力,必穷地利,固修堤防,考校殿最。若耕蚕殊众,具以名闻;游怠害业,即便列奏。主者详为条格。”

壬午,魏帝讲武于汝水之西,大赍六军。

魏军围钟离,齐冠军将军、徐州刺史萧惠休拒守。魏军遣使仲长文真谓城中曰:“圣上方修文德,何故完城拒命?”参军羊伦答曰:“猃狁孔炽,我是用急。”

乙未,魏军攻钟离,齐徐州刺史萧惠休、辅国将军申希祖拒破之。魏众败,多赴淮死。

丙申,齐太尉陈显达为使持节、都督西北征讨诸军事,侍中、中军大将军徐孝嗣假节,并出顿往来新亭白下,以为声势。

陈显达出讨,一见新城令吕僧珍而异之,因屏人呼上座,谓曰:“卿有贵相,后当不见减,努力为之。”

丙申,北魏大将军、宋王刘昶与长史王肃号二十万众,频破齐将,擒宁州刺史董峦,降者万余。进围义阳,齐冠军将军、司州刺史萧诞拒战。

丁酉,齐朝内外纂严。

己亥,魏帝济淮。征郊庙下大夫李彦为广陵王羽长史,加恢武将军、西翼副将军。

先是,魏帝以谒者仆射成淹家无行资,敕给事力,送至洛阳,并赐假,日与家累相随。行次灵丘,属齐帝遣使,敕驿马征淹。及车驾济淮,淹于路左请见,帝伫驾而进之。淹曰:“萧鸾悖虐,幽明同弃,陛下俯应人神,按剑江涘,然敌不可小,蜂虿有毒,而况国乎?深愿圣明保万全之策。”诏曰:“此前车之辙,得不慎乎!”淹曰:“伏闻发洛已来,诸有谏者,解官夺职,恐非圣明纳下之义。”帝曰:“此是我命耳,卿不得为干斧钺。”淹曰:“昔文王询于刍荛,晋文听舆人之诵,臣虽卑贱,敢同匹夫。”帝优而容之,诏赐绢百匹。

二月,魏帝至寿春,军中有黑毡行殿,容二十人坐,辇边皆三郎曷刺真,槊多白真毦,铁骑为群,前后相接。步军皆乌盾槊,缀接以黑虾蟆幡。牛车及驴、骆驼载军资妓女,三十许万人。

甲辰,魏帝幸八公山。路中雨甚,诏去盖;见军士病者,亲隐恤之。

魏帝遣使呼城内人。齐征虏将军、豫州刺史萧遥昌遣参军崔庆远、朱选之诣魏帝。庆远曰:“旌盖飘摇,远涉淮、泗、风尘惨烈,无乃上劳?”魏帝曰:“六龙腾跃,倏忽千里,经途未远,不足为劳。”庆远曰:“川境既殊,远劳轩驾。屈完有言:‘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魏帝曰:“故当有故。卿欲使我含瑕依违,为欲指斥其事?”庆远曰:“君包荒之德,本施北政,未承来议,无所含瑕。”魏帝曰:“朕本欲有言,会卿来问。齐主废立,有其例不?”庆远曰:“废昏立明,古今同揆。中兴克昌,岂唯一代?主上与先武帝,非唯昆季,有同鱼水。武皇临崩,托以后事。嗣孙荒迷,废为郁林,功臣固请,爰立明圣。上逼太后之严令,下迫群臣之稽颡,俯从亿兆,践登皇极。未审圣旨独何疑怪?”魏帝曰:“闻卿此言,殊解我心。但哲妇倾城,何足可用。果如所言,武帝子弟今皆何在?”庆远曰:“七王同恶,皆伏管、蔡之诛,其余列蕃二十余国,内升清阶,外典方牧。哲妇之戒,古人所惑;然十乱盈朝,实唯文母。”魏帝曰:“如我所闻,靡有孑遗。卿言美而乖实。未之全信。”魏帝又曰:“云罗所掩,六合宜一。故往年与齐武有书,言今日之事,书似未达齐主。命也。南使既反,情有怆然,朕亦休兵。此段犹是本意,不必专为问罪。若如卿言,便可释然。”庆远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圣人奇兵。今旨欲宪章圣人,不失旧好,岂不善哉!”魏帝曰:“卿为欲朕和亲?为欲不和?”庆远曰:“和亲则二国交欢,苍生再赖;不和则二国交怨,苍生涂炭。和与不和,裁由圣衷。”魏帝曰:“朕来为复游行盐境,北去洛都,率尔便至。亦不攻城,亦不伐坞,卿勿以为虑。”

魏帝设酒及羊炙杂果,又谓庆远曰:“听卿主克黜凶嗣,不违忠孝。何以不立近亲,如周公辅成王,而苟欲自取?”庆远答曰:“成王有亚圣之贤,故周公得辅而相之。今近蕃虽无悖德,未有成王之贤。霍光亦舍汉蕃亲而远立宣帝。”魏帝曰:“若尔,霍光向自立为君,当复得为忠臣不?”庆远曰:“此非其类,乃可言宣帝立与不立义当云何。皇上岂得与霍光为匹?若尔,何以不言武王伐纣,何意不立微子而辅之,苟贪天下?”魏帝大笑。明日引军向城东,遣道登道人进城内施众僧绢五百匹,庆远、选之各袴褶络带。

戊申,齐帝诏“南徐州侨旧民丁,多充戎旅,蠲今年三课。”

齐帝诏尚书右仆射沈文季领兵镇寿春。扬州别驾张稷为宁朔将军、军主,副文季。文季入城,止游兵不听出,洞开城门,严加备守,时经略处分,文季悉委稷焉。魏众称百万,围城累日乃退,百姓无所伤损。

戊申,魏帝巡淮而东,民皆安堵,租运属路。

魏帝幸安远将军、豫州刺史杨椿州馆信宿,赐马十匹、缣千匹。迁冠军将军、济州刺史。

壬子,高句丽国遣使朝献于北魏。

丙辰,魏帝至钟离。诏安南将军、梁州刺史拓跋英率众备寇境上。英以大驾亲动,势倾东南,汉中有可乘之会,表求进讨。帝许之。诏平南将军、秦州刺史刘藻与英通斜谷征汉中,召雍泾岐三州兵六千人拟戍南郑,克城则遣。镇南将军、侍中、太子少傅、兼左仆射李冲表谏曰:“秦州险厄,地接羌夷,自西师出后,饷援连续,加氐胡叛逆,所在奔命,运粮擐甲,迄兹未已。今复豫差戍卒,悬拟山外,虽加优复,恐犹惊骇,脱终攻不克,徒动民情,连胡结夷,事或难测。辄依旨密下刺史,待军克郑城,然后差遣,如臣愚见,犹谓未足。何者?西道险厄,单径千里。今欲深戍绝界之外,孤据群贼之口,敌攻不可卒援,食尽不可运粮。古人有言:‘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南郑于国,实为马腹也。且昔人攻伐,或城降而不取;仁君用师,或抚民而遗地。且王者之举,情在拯民;夷寇所守,意在惜地。校之二义,德有浅深。惠声已远,何遽于一城哉?且魏境所掩,九州过八,民人所臣,十分而九。所未民者,惟漠北之与江外耳。羁之在近,岂急急于今日也?宜待大开疆宇,广拔城聚,多积资粮,食足支敌,然后置邦树将,为吞并之举。今钟离、寿春,密迩未拔;诸城、新野,跬步弗降。所克者舍之而不取,所降者抚之而旋戮。东道既未可以近力守,西蕃宁可以远兵固?若果欲置者,臣恐终以资敌也。又今建都土中,地接寇壤,方须大收死士,平荡江会。轻遣单寡,弃令陷没,恐后举之日,众以留守致惧,求其死效,未易可获。推此而论,不戍为上。”帝从之。

戊午,北魏军士擒齐三千卒。帝曰:“在君为君,其民何罪?”于是免归。

魏帝诏黄门侍郎兼司徒左长史宋弁于豫州都督所部及东荆领叶,皆灭戍士营农,水陆兼作。迁散骑常侍,寻迁右卫将军,领黄门。弁屡自陈让,帝曰:“吾为相知者,卿亦不可有辞。岂得专守一官,不助朕为治?且常侍者黄门之粗冗,领军者二卫之假摄,不足空存推让,以弃大委。”

北魏大将军、宋王刘昶与长史王肃进围义阳连月,筑围堑栅三重,烧居民净尽,并力攻城,城中负楯而立,降者万余。齐镇南将军、江州刺史王广之都督救援,至义阳百余里,昶遣三万余人逆攻太子右率萧季敞于下梁,季敞战不利。时魏军围重,义阳路断,间谍不通。广之欲遣使至义阳,求司州问,众皆惮,莫敢行,新城令吕僧珍从在军中,固请充使,即日单舸上道。既至义阳,督遣援军,且获司州刺史萧诞告急书而反。广之众以魏军盛,趑趄莫敢前。冠军将军、军主萧衍请为先启,广之乃遣衍间道先进,与太子右率萧诔、辅国将军徐玄庆、荆州军主鲁休烈尔夜便进,去魏军数里,迳据贤首山。

己未黎明,齐司州刺史萧诞于城内见援军至,遣长史王伯瑜及军主崔恭祖出攻魏栅,因风放火,衍等众军自外击之,昶、肃表里受敌,弃围引退,追击破之。

齐帝以北魏并兵攻司州青徐,诏征虏将军、都督青冀二州北讨诸军事张冲出军分其兵势。冲遣军主桑系祖由渣口攻拔建陵、驿马、厚丘三城,多所*获。

已未,光州地震,东莱之牟平虞丘山陷五所,一处有水。

齐帝诏“雍、豫、司、南兖、徐五州遇寇之家,悉停今年税调。其与虏交通,不问往罪。”

丙寅,齐停青州麦租。魏军自寿春退走。

北魏大将军刘昶征义阳,板阳固为大将军府法曹行参军,假陵江将军。昶严暴,治军甚急,三军战栗无敢言者。固启谏,并面陈事宜。昶大怒,欲斩之,使监当攻道。固在军勇决,志意闲雅,了无惧色。昶甚奇之。军还,言之魏帝。固时年三十余,始辟大将军府参军事,署城局,仍从昶镇彭城,板兼长史。俄以忧去任。阳固,字敬安。性俶傥,不拘小节。少任侠,好剑客,弗事生产。年二十六,始折节好学,遂博览篇籍,有文才。

魏帝遣散骑侍郎劳军,辅国将军、大将军长史王肃以功进号平南将军,赐骏马一匹,除持节、都督豫囗东郢三州诸军事、本将军、豫州刺史、扬州大中正。肃善于抚接,治有声称。

王肃执送齐宁州刺史董峦并其子董景曜于行宫。魏帝引峦于庭,问其南事,峦怖不能对,数顾景曜。景曜进代父答,申叙萧鸾篡袭始终,辞理横出,言非而辩,魏帝异焉。以峦为越骑校尉,景曜为员外郎。谋欲南叛,坐徙朔州。董峦,字仲舒,营阳人。真君末,随父南奔。虽长自江外,言语风气犹同华夏。性疏武,不多识文字。

北魏梁汉别道都将、安南将军、梁州刺史拓跋英师次沮水,齐冠军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萧懿遣军主姜山安、赵超宗、尹绍祖、梁季群等数军万余人,分据角弩、白马、沮水拒战,徼山立栅,居高视下,隔水为营。英乃谋曰:“彼帅贱民慢,莫能相服,众而无上,罔知适从。若选精卒,并攻一营,彼不相救,我克必矣。若克一军,四营自拔。”于是简兵三面腾上,果不相救。既破一处,四营俱溃,生擒梁季群,斩三千余级,俘七百人。鸾白马戍将其夜逃溃。乘胜长驱,将逼南郑,汉川之民,以为神也,相率归附。梁州民李天干等诣英降,待以国士之礼。天干等家在南郑之西,请师迎接,英遣迎之。萧懿闻而遣将姜修率众追袭,逮夜交战,颇有*伤。修后屡败,复更请军。懿遣众赴之,迎者告急。英率骑一千,倍道赴救。未至,贼已退还。英恐其入城,别遣统军拓跋拔以随其后,英徼其前,合击之,尽俘其众。懿续遣军,英不虞贼至,且众力已疲,军少人惧,咸欲奔走。英乃缓骑徐行,神色自若,登高望贼,东西指麾,状似处分,然后整列而前。齐众谓有伏兵。俄然乃退,乘势追殄,遂围南郑。禁止三军,一无所犯,远近皆供租运。先是,英未至也,萧懿遣军主范洁领三千余人伐獠。洁闻大军围城,欲还救援。英遣统军李平敌、李铁骑等收合巴西、晋寿土人,以断其路。洁以死决战,遂败平敌之军。英候其稍近,以奇兵掩之,尽皆擒获。

魏帝攻钟离未克,将于淮南修故城而置镇戍,以抚新附之民,赐镇南将军、相州刺史高闾玺书,具论其状。闾表曰:“南土乱亡,僭主屡易。陛下命将亲征,威陵江左,望风慕化,克拔数城,施恩布德,携民襁负,可谓泽流边方,威惠普著矣。然元非大举,军兴后时;本为迎降,戎卒实少。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攻之。所率既寡,东西悬阔,难以并称。伏承欲留戍淮南,招抚新附。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骑数十万南临瓜步,诸郡尽降,而盱眙小城,攻而弗克。班师之日,兵不戍一郡,土不辟一廛。夫岂无人,以大镇未平,不可守小故也。堰水先塞其源,伐木必拔其本。源不塞,本不拔,虽翦枝竭流,终不可绝矣。寿春、盱眙、淮阴,淮南之源本也。三镇不克其一,而留兵守郡,不可自全明矣。既逼敌之大镇,隔深淮之险,少置兵不足以自固,多留众粮运难可充。又欲修渠通漕,路必由于泗口;溯淮而上,须经角城。淮阴大镇,舟船素畜,敌因先积之资,以拒始行之路。若元戎旋旆,兵士挫怯,夏雨水长,救援实难。忠勇虽奋,事不可济。淮阴东接山阳,南通江表,兼近江都、海西之资,西有盱眙、寿春之镇。且安土乐本,人之常情,若必留戍,军还之后,恐为敌擒。何者?镇戍新立,悬在异境,以劳御逸,以新击旧,而能自固者,未之有也。昔彭城之役,既克其城,戍镇已定,而思叛外向者犹过数方。角城蕞尔,处在淮北,去淮阳十八里,五固之役,攻围历时,卒不能克。以今比昔,事兼数倍。今以向热,水雨方降,兵刃既交,难以恩恤。降附之民及诸守令,亦可徙置淮北。如其不然,进兵临淮,速度士卒,班师还京。踵太武之成规,营皇居于伊洛。畜力以待敌衅,布德以怀远人,使中国清穆,化被遐裔。淮南之镇,自效可期;天安之捷,指辰不远。”

魏军于邵阳栅断水路,夹筑二城。齐右卫将军萧坦之亦援钟离,遣军主裴叔业攻二城,克之,魏军赴水死甚众。

齐辅国将军桓和出西阴平,北魏鲁郡公郯城戍主带莫楼、东海太守江道僧设伏路侧,和与合战,大败之。青、徐民降者百余家。

齐征虏将军、都督青冀二州北讨诸军事张冲又与青、冀二州刺史王洪范遣军主崔季延袭纪城,据之。冲又遣军主杜僧护攻拔虎坑、冯时、即丘三城,驱生口辎重还。至溘沟,北魏救兵至,缘道要击,僧护力战,大破之。

北魏车骑大将军、司徒冯诞遇疾不能侍从。魏帝日省问,医药备加。时帝锐意临江。

辛酉,魏帝命六军发钟离南辕,与冯诞泣诀。左右皆入,无不掩涕。时诞已惙然,强坐,视帝,悲而泪不能下,言梦太后来呼臣。帝呜咽,执手而出,遂行。是日,去钟离五十里许。昏时,告诞薨问,帝哀不自胜。时崔慧景、裴叔业军在中淮,去所次不过百里。魏帝乃轻驾西还,从者数千人。夜至诞薨所,抚尸哀恸,若丧至戚,达旦声泪不绝;从者亦迭举音。明告齐钟离戍主萧惠休,惠休遣龙骧将军李元护奉慰。诏求棺于城中,及敛迭举,帝以所服衣幍充襚,亲自临视,撤乐去膳。宣敕六军,止临江之驾。帝亲北度,恸哭极哀。诏征南府长史、直阁将军杨津兼大鸿胪,送柩至京。礼物轜仪,徐州备造;陵兆葬事,下洛候设。丧至洛阳,车驾犹在钟离。诏留守赐赙物布帛五千匹、谷五千斛,以供葬事。赠假黄钺、使持节、大司马,领司徒、侍中、都督、太师、驸马,公如故。加以殊礼,备锡九命,依晋大司马、齐王攸故事。有司奏谥,诏曰:“案谥法:善行仁德曰‘元',柔克有光曰‘懿'。昔贞惠兼美,受三谥之荣;忠武双徽,锡两号之茂。式准前迹,宜契具瞻。既自少绸缪,知之惟朕。案行定名,谥曰元懿。”帝又亲为作碑文及挽歌,词皆穷美尽哀,事过其厚。

李元护,辽东襄平人。八世祖李胤,晋司徒、广陆侯。胤子李顺、李璠及孙李沉、李志,皆有名宦。沉孙李根,慕容宝中书监。根子李后智等随慕容德南渡河,居青州,数世无名位,三齐豪门多轻之。元护以北魏平齐后,随父李怀庆南奔。身长八尺,美须髯,少有武力。仕齐,历官马头太守、后军将军、龙骧将军。虽以将用自达,然亦颇览文史,习于简牍。

齐徐州刺史萧惠休募人出烧攻城车,魏军力竭不能克。

壬戌,魏帝诏班师。

初,徐州降人郭陆聚党作逆,人多应之,搔扰南北。北魏安东将军李崇遣高平人卜冀州诈称犯罪,逃亡归陆。陆纳之,以为谋主。数月,冀州斩陆送之,贼徒溃散。李崇入为河南尹。

丁卯,魏帝遣使临江数萧鸾*主自立之罪恶。诏前将军杨播领步卒三千、骑五百为众军殿。时春水初长齐众大至,舟舰塞川。播以诸军渡淮未讫,严陈南岸,身自居后。诸军渡尽,贼众遂集,于是围播。播乃为圆陈以御之,身自搏击,斩*甚多。相拒再宿,军人食尽,贼围更急。魏帝在北而望之,既无舟船,不得救援。水势稍减,播领精骑三百,历其舟船,大呼曰:“今我欲渡,能战者来!”齐众莫敢动,遂拥众而济。帝甚壮之,赐杨播爵华阴子,寻除右卫将军。

三月戊寅,魏帝幸邵阳。欲于邵阳洲筑城。齐左卫将军崔慧景虑为大患。镇西谘议参军、军主张欣泰曰:“虏所以筑城者,外示姱大,实惧我蹑其后耳。今若说之以彼此各愿罢兵,则其患自息。”慧景从之。遣欣泰至魏城下具述此意。及魏军引退,而洲上余兵万人,求输五百匹马假道,慧景欲断路攻之。欣泰说慧景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死地之兵,不可轻也。胜之既不足为武,败则徒丧前功。不如许之。”慧景乃听其过。萧坦之还启齐帝曰:“邵阳洲有死贼万人,慧景、欣泰放而不取。”以此皆不加赏。右卫将军萧坦之加领太子中庶子。

魏帝济淮,五将未渡,齐将率众据渚,邀断津路。魏帝敕曰:“能破中渚贼者,以为直阁将军。”宗子队主奚康生谓友人曰:“如其克也,得畅名绩;脱若不捷,命也在天。丈夫今日何为不决!”遂便应募,缚筏积柴,因风放火,烧其船舰,依烟直进,飞刀乱斫,投河溺死者甚众。帝假康生直阁将军。后以勋除中坚将军、太子三校、西台直后。

甲申,齐朝解严。行南兖州事、给事中、右光禄大夫张瑰还建康。尚书右仆射领太子詹事、西丰县侯沈文季增封为千九百户。冠军将军萧衍为右军晋安王司马、淮陵太守。给事黄门侍郎、军主裴叔业除黄门侍郎。帝以叔业有勋诚,封武昌县伯,五百户。冠军将军、徐州刺史萧惠休迁侍中,领步兵校尉,封建安县子,五百户。冠军将军、司州刺史、安德侯萧诞增封四百户。右将军、雍州刺史曹虎进督为监,进号平北将军,爵为侯,增邑三百户。新城令吕僧珍补羽林监。宁朔将军张稷迁平西司马、宁朔将军、南平内史。征虏将军黄门郎张冲迁庐陵王北中郎司马、加冠军将军。帝又虑寇难未已,徙张冲为征虏长史、南梁郡太守。

萧衍从弟萧景除晋安王国左常侍,迁永宁令,政为百城最。永嘉太守范述曾居郡,号称廉平,雅服景为政,乃榜郡门曰:“诸县有疑滞者,可就永宁令决。”顷之,以疾去官。永嘉人胡仲宣等千人诣阙,表请景为郡,不许。还为骠骑行参军。

戊子,北魏太师冯熙薨于平城。魏帝在淮南,留台表闻。太傅、录尚书事、平阳郡公拓跋丕以冯熙薨于代都,表求銮驾亲临。诏曰:“今洛邑肇构,跂望成劳,开辟暨今,岂有以天子之重,远赴舅国之丧?朕纵欲为孝,其如大孝何?纵欲为义,其如大义何?天下至重,君臣道悬,岂宜苟相诱引,陷君不德。令、仆已下可付法官贬之。”又诏以拓跋丕为都督,领并州刺史。后诏以平阳畿甸,改封新兴公。司空主簿辛祥为丕并州府属,敕行建兴郡。

北魏卫将军、恒州刺史、行尚书令陆叡表曰:“臣闻先天有弗违之略,后天有顺时之规。今萧鸾盗有名目,窃据江左,恶盈罪稔,天人弃之。取乱攻昧,诚在兹日。愚以长江浩荡,彼之巨防,可以德招,难以力屈。又南土昏雾,暑气郁蒸,师人经夏,必多疾病。而鼎迁草创,庶事甫尔,台省无论政之馆,府寺靡听治之所,百僚居止,事等行路,沉雨炎阳,自成疠疫。且兵徭并举,圣王所难。今介胄之士,外攻雠寇;羸弱之夫,内动土木;运给之费,日损千金。驱罢弊之兵,讨坚城之虏,将何以取胜乎?陛下往冬之举,政欲曜武江汉,示威衡湘,自春几夏,理宜释甲。愿橐旌卷旗,为持久之方;崇成帝居,深重本之固。圣怀无内念之虞,兆庶休斤板之役,修礼华区,讽风洛浦。然简英略之将,任猛毅之雄,南取荆湘,据其要府,则梁秦以西睹机自服;抚附振威,回麾东指,则义阳以左驰声可制。然后布仁化以绥近,播恩施以怀远。凡在有情,孰不思奋!还遣慕德之人效其余力,乘流而下,势胜万倍,蕞尔闽瓯,敢不稽颡!岂必兹年,竞斯寸尺。惟愿顾存近敕,纳降而旋,不纡銮舆,久临炎暑。”魏帝从之。叡表请车驾还代,亲临太师冯熙之葬,坐削夺都督三州诸军事。寻除都督恒朔二州诸军事,进号征北大将军。以有顺迁之表,加邑四百户。

乙未,魏帝幸下邳。邓至国遣使朝贡于北魏。

夏四月己亥朔,齐帝诏“三百里内狱讼,同集京师,克日听览。此以外委州郡讯察。三署徒隶,原遣有差。”

庚子,魏帝幸彭城。大将军刘昶至入见。昶曰:“臣奉敕专征,克殄凶丑,徒劳士马,久淹岁时,有损威灵,伏听斧钺。”帝曰:“朕之此行,本无攻守之意,正欲伐罪吊民,宣威布德,二事既畅,不失本图。朕亦无克而还,岂但卿也。”

魏帝幸徐州白塔寺。顾谓诸王及侍官曰:“此寺近有名僧嵩法师,受《成实论》于罗什,在此流通。后授渊法师,渊法师授登、纪二法师。朕每玩《成实论》,可以释人深情故至此寺焉。”

魏帝于彭城泛舟泗水,诏北海王长史、兼给事黄门侍郎崔休在侍筵,观者荣之。

辛丑,魏帝为太师冯熙举哀于行在所。为制缌服,诏有司豫办凶仪,熙有子女数十人,数子尚幼。议者以为童子之节,事降成人,谓为衰而不裳,免而不绖,又无腰麻缪垂,唯有绞带。皇宗博士孙惠蔚监丧礼,上书言:“臣虽识谢古人,然微涉传记。近取诸身,远取诸礼,验情以求理,寻理以推制。窃谓童子在幼之仪,居丧之节,冠杖之制,有降成人。衰麻之服,略为不异。以《玉藻》二简,微足明之,曰:童子之节,锦绅并细。锦即大带,既有佩觿之革,又有锦纽之绅。此明童子虽幼,已备二带。以凶类吉,则腰绖存焉。又曰:童子无缌服。郑注曰:‘虽不服缌,犹免深衣。'是许其有裳,但不殊上下。又深衣之制,长幼俱服。童子为服之缌,犹免深衣,况居有服之斩,而反无裳乎?臣又闻先师旧说,童子常服类深衣,衰裳所施,理或取象。但典无成言,故未敢孤断,又曰:听事则不麻。则知不听事麻矣。故注曰:‘无麻往给事。'此明族人之丧,童子有事,贯绖带麻,执事不易,故暂听去之,以便其使。往则不麻,不往则绖。如使童子本自无麻,《礼》腰、首,听与不听,俱阙两绖,唯举无麻,足明不备,岂得言听事则不麻乎?以此论之,有绖明矣。且童子不杖不庐之节,理俭于责疑;不裳不绖之制,未睹其说。又臣窃解童子不衣裳之记,是有闻之言。将谓童子时甫稚龄,未就外傅,出则不交族人,内则事殊长者,馂旨父母之前,往来慈乳之手,故许其无裳,以便易之。若在志学之后,将冠之初,年居二九,质并成人,受道成均之学,释菜上庠之内,将命孔氏之门,执烛曾参之室,而唯有掩身之衣,无蔽下之裳,臣愚未之安矣。又女子未许嫁,二十则笄,观祭祀,纳酒浆,助奠庙堂之中,视礼至敬之处,其于婉容之服,宁无其备。以此推之,则男女虽幼,理应有裳。但男女未冠,礼谢三加,女子未出,衣殊狄禄。无名之服,礼文罕见。童子虽不当室,苟以成人之心,则许其人服缌之绖。轻犹有绖,斩重无麻,是为与轻而夺重,非《礼》之意,此臣之所以深疑也。又衰傍有袵,以掩裳际,如使无裳,袵便徒设,若复去袵,衰又不备。设有齐斩之故,而便成童男女唯服无袵之衰,去其裳绖,此必识礼之所不行,亦以明矣。若不行于己,而立制于人,是为违制以为法,从制以误人。恕礼而行,理将异此。”诏从其议。并开代京之墓,令其妻博陵长公主之柩俱向伊洛。凡所营送,皆公家为备。又敕代给彩帛前后六千匹,以供凶用。帝以皇后小冯氏父兄皆薨,为书慰籍,以叙哀情。

丁未,北魏曲赦徐豫二州,其运漕之士,复租赋三年。

辛亥,魏帝诏赐百岁以上假县令,九十以上赐爵三级,八十以上赐爵二级,七十以上赐爵一级;孤寡老疾不能自存者,赐以谷帛;德著丘园者具以名闻;萧鸾民降者,给复十五年。

癸丑,魏帝幸小沛,遣使以太牢祭汉高祖庙。

己未,齐新除黄门郎裴叔业为持节、督徐州军事、冠军将军、徐州刺史。龙骧将军李元护为冠军司马,带汝阴太守。

己未,魏帝行幸瑕丘,遣使以太牢祠岱岳。诏宿卫武官增位一级。

庚申,魏帝行幸鲁城,亲祠孔子庙。辛酉,诏拜孔氏四人、颜氏二人为官。诏兖州刺史举部内士人才堪军国及守宰治行,具以名闻。又诏赐兖州民爵及粟帛如徐州。又诏选诸孔宗子一人,封崇圣侯,邑一百户,以奉孔子之祀。又诏兖州为孔子起园柏,修饰坟垅,更建碑铭,褒扬圣德。

魏帝召昭武将军、光州刺史崔挺赴行在所。及见,引谕优厚。又问挺治边之略,因及文章。帝甚悦,谓挺曰:“别卿已来,倏焉二载。吾所缀文,已成一集,今当给卿副本,时可观之。”又顾谓侍臣曰:“拥旄者悉皆如此,吾何忧哉。”复还州。

戊辰,魏帝行幸碻磝。幸冠军将军、济州刺史杨椿州馆,赐马二匹、缣千五百匹。太和庙成。诏曰:“知太和庙已就,神仪灵主,宜时奉宁。可克三月三日己已,内奉迁于正庙。其出金墉之仪,一准出代都太和之式。入新庙之典,可依近至金墉之轨。共威仪卤簿,如出代庙。百官奉迁,宜可省之。但令朝官四品已上,侍官五品已上及宗室奉迎。”

魏帝敕谒者仆射成淹与闾龙驹等主舟楫,将泛泗入河,溯流还洛。淹以黄河峻急,虑有倾危,乃上疏陈谏。帝敕淹曰:“朕以恒代无运漕之路,故京邑民贫。今移都伊洛,欲通运四方,而黄河急峻,人皆难涉。我因有此行,必须乘流,所以开百姓之心。知卿至诚,而今者不得相纳。”敕赐骅骝马一匹、衣冠一袭。除羽林监,领主客令,加威远将军。

北魏梁汉别道都将、安南将军、梁州刺史拓跋英与平南将军刘藻攻围南郑,自春至夏六十余日,土山冲车,昼夜不息。梁、南秦二州刺史萧懿率东从兵二千余人固守拒战,城中恟惧,州有空仓数十所,齐梁州录事参军庾域封题指示将士云:“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以安。齐帝给太子舍人萧宏精兵千人赴援。魏军死伤甚众,军牛粮尽,捣曲为食,畜菜叶直千钱。萧懿先遣军主韩嵩等征獠,回军援州城,至黄牛川,为英所破。懿遣前氐王杨后起弟子杨元秀还仇池,说氐起兵断魏军运道,氐即举众攻破北魏历城、崿兰、骆谷、仇池、平洛、苏勒六戍。魏尚书北梁州刺史辛黑末战死。英遣军副仇池公杨灵珍据泥公山,武兴城主杨集始遣弟集朗与归国氐杨馥之及义军主徐曜甫迎战于黄亘,大败奔归。集始走下辩,馥之据武兴。时梁州土豪范凝、梁季群于家请英设会,伏兵欲*英,事觉,英执季群*之,凝窜走。英退保浊水,闻氐众盛,与杨灵珍复俱退入斜谷,会天大雨,军马含渍,截竹煮米,于马上持炬炊而食。魏军被敕班师。英于是先遣老弱,身勒精卒留后,遣使与懿告别。懿以为诈也,英还一日,犹闭门不开。二日之后,懿乃遣将追英。英亲自殿后,与士卒下马交战,懿众莫敢逼之。四日四夜,然后懿退,全军而还。英至下辨,灵珍弟婆罗阿卜珍反,袭击,英众散,射中英颊,军人莫有知者。陵江将军悦杨生领铁骑死战救之,得免。

杨元秀病死,苻幼孙领其众。齐帝诏曰:“仇池公杨元秀,氐王苗胤,乃心忠勇,丑虏凶逼,血诚弥厉,宣播朝威,招诱戎种,万里齐契,响然归从。诚效显著,实有可嘉。不幸殒丧,凄怆于怀。夫死事加恩,《阳秋》明义。宜追覃荣典,以弘劝奖。赠仇池公。持归国。”魏军既退。归国氐杨馥之留弟杨昌之守武兴,自引兵据仇池。

梁、汉平。齐武都太守杜灵瑗、奋武将军望法憘、宁朔将军望法泰、州治中皇甫耽并战死。追赠灵瑗、法憘羽林监,法泰积射将军。冠军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临湘县侯萧懿进号征虏将军,增封三百户。梁州录事参军、华阳太守庾域以功拜羽林监,迁南中郎记室参军。

北魏征南大将军拓跋鸾、安南将军卢渊、李佐、平南将军韦珍等军攻赭阳。各不相节度,诸军皆坐甲城下,欲以不战降敌。佐独勒所部,晨夜攻击百余日。齐守将北襄城太守成公期设以钩冲,期所*伤数千人。偏将屯骑校尉曹景宗每冲坚陷阵,辄有斩获,以勋除游击将军。属齐帝遣其太子右卫率坦历生、蔡道贵率众来援,渊素无将略,与鸾等以势弱不敌,规欲班师。李佐乃简骑二千逆历生,为历生所败。冠军将军、南司州刺史田益宗攻司州栎城二戍,齐戍主魏僧岷、朱僧起拒败之。

北魏征南将军、荆州刺史薛真度军为齐南阳太守房伯玉所败。

五月己巳,北魏征南大将军、城阳王拓跋鸾请罪行宫。魏帝引见鸾等,责之曰:“卿等总率戎徒,义应奋节,而进不能夷拔贼城,退不能殄兹小寇,亏损王威,罪应大辟。朕革变之始,事从宽贷,今舍卿等死罪,城阳降为定襄县王,削户五百。古者,军行必载庙社之主,所以示其威惠各有攸归,今征卿等败军之罪于社主之前,以彰厥咎。”鸾降为定襄县王。卢渊、李佐坐徙为民。平南将军、荆州刺史韦珍免归乡里。临别谓渊曰:“主上圣明,志吞吴会,用兵机要,在于上流。若有事荆楚,恐老夫复不得停耳。”

有司奏免薛真度官爵。魏帝诏曰:“真度之罪,诚如所奏。但顷与安都送款彭方,开辟徐宋;外捍沈攸、道成之师,内宁边境乌合之众;淮海来服,功颇在兹。言念厥绩,每用嘉美,赭阳百败,何足计也?宜异群将,更申后效。可还其元勋之爵,复除荆州刺史,自余徽号削夺,进足彰忠,退可明失。”寻除假节、假冠军将军、东荆州刺史。

北魏广川王拓跋谐薨。魏帝诏曰:“朕宗室多故,从弟谐丧逝,悲痛摧割,不能已已。古者,大臣之丧,有三临之礼,此盖三公已上。至于卿司已下,故应囗。自汉已降,多无此礼。朕欲遵古典,哀感从情,虽以尊降伏,私痛宁爽?欲令诸王有期亲者为之三临,大功之亲者为之再临,小功缌麻为之一临。广川王于朕大功,必欲再临。再临者,欲于大殓之日,为亲临尽哀,成服之后,缌衰而吊。既殡之缌麻,理在无疑,大殓之临,当否如何?为须抚柩于始丧,为应尽哀于阖棺?早晚之宜,择其厥中。”黄门侍郎崔光、宋弁,通直常侍刘芳,典命下大夫李元凯,中书侍郎高聪等议曰:“三临之事,乃自古礼,爰及汉魏,行之者稀。陛下至圣慈仁,方遵前轨,志必哀丧,虑同宁戚。臣等以为若期亲三临,大功宜再。始丧之初,哀之至极,既以情降,宜从始丧。大殓之临,伏如圣旨。”诏曰:“魏晋已来,亲临多阙,至于戚臣,必于东堂哭之。顷大司马、安定王薨,朕既临之后,复更受慰于东堂。今日之事,应更哭否?”光等议曰:“东堂之哭,盖以不临之故。今陛下躬亲抚视,群臣从驾,臣等参议,以为不宜复哭。”诏曰:“若大司马戚尊位重,必哭于东堂,而广川既是诸王之子,又年位尚幼,卿等议之,朕无异焉。”

庚午,北魏迁文成皇后冯氏神主于太和庙。

甲戌,魏帝行幸滑台。将自小平泛舟幸石济,录尚书事穆亮谏曰:“臣闻垂堂之诲,振古成规,于安思危,著于《周易》。是以凭险弗防,没而不吊。匹夫之贱,犹不自轻,况万乘之尊,含生所仰,而可忽乎!是故处则深宫广厦,行则万骑千乘。昔汉帝欲乘舟渡渭,广德将以首血污车轮,帝乃感而就桥。夫一渡小水,犹尚若斯,况洪河浩汗,有不测之虑。且车乘由人,犹有奔逸致败之害,况水之缓急,非人所制,脱难出虑表,其如宗庙何!”帝曰:“司空言是也。”

丙子,魏帝次于石济。相州刺史高闾朝于行宫。帝谓闾曰:“朕往年之意,不欲决征,但兵士已集,恐为幽王之失,不容中止。发洛之日,正欲至于悬瓠,以观形势。然机不可失,遂至淮南。而彼诸将,并列州镇,至无所获,定由晚一月日故也。”闾对曰:“人皆是其所事,而非其所不事,犹犬之吠非其主。且古者攻战之法,倍则攻之,十则围之。圣驾亲戎,诚应大捷,所以无大获者,良由兵少故也。且徙都者,天下之大事,今京邑甫尔,庶事草创,臣闻《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臣愿陛下从容伊瀍,优游京洛,使德被四海,中国缉宁,然后向化之徒,自然乐附。”帝曰:“愿从容伊瀍,实亦不少,但未获耳。”闾曰:“司马相如临终恨不见封禅。今虽江介不宾,小贼未殄,然中州之地,略亦尽平,岂可于圣明之辰,而阙盛礼。齐桓公霸诸侯,犹欲封禅,而况万乘?”帝曰:“由此桓公屈于管仲。荆扬未一,岂得如卿言也。”闾曰:“汉之名臣,皆不以江南为中国。且三代之境,亦不能远。”帝曰:“淮海惟扬州,荆及衡阳惟荆州,此非近中国乎?”

庚辰,北魏皇太子拓跋恂朝于平桃城。高句丽、吐谷浑国并遣使朝贡于北魏。

癸未,魏帝还洛阳,告于太庙。

魏帝还洛,与皇后小冯氏恩遇甚厚。

魏帝引见左仆射李冲等,谓之曰:“本所以多置官者,虑有令仆暗弱,百事稽壅。若明独聪专,则权势大并。今朕虽不得为聪明,又不为劣暗,卿等不为大贤,亦不为大恶。且可一两年许,少置官司。”

甲申,北魏灭闲官禄以裨军国之用。

乙酉,魏帝行饮至之礼,班赐有差。安南将军、梁州刺史拓跋英以功迁安南大将军,赐爵广武伯。征南府长史、直阁将军杨津迁长水校尉,仍直阁。广陵王长史、恢武将军、西翼副将军李彦除冀州赵郡王干长史。拓跋遥以左卫将军从帝南征,赐爵饶阳男。

甲午,齐寝庙成,齐帝诏“监作长帅,可赐位一等,役身遣假一年,非役者蠲租同假限。”

甲午,北魏皇太子拓跋恂冠于庙。

丙申,魏帝临光极堂,引太子入见,诫以冠义曰:“夫冠礼表之百代,所以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能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然母见必拜,兄弟必敬,责以成人之礼。字汝元道,所寄不轻。汝当寻名求义,以顺吾旨。”

魏帝引见王公侍臣于清徽堂。帝曰:“此堂成来,未与王公行宴乐之礼。后东阁庑堂粗复始就,故今与诸贤欲无高而不升,无小而不入。”因之流化渠。帝曰:“此曲水者亦有其义,取乾道曲成,万物无滞。”次之洗烦池。帝曰:“此池中亦有嘉鱼。”吏部尚书兼右仆射、任城王拓跋澄曰:“此所谓‘鱼在在藻,有颁其首'。”帝曰:“且取‘王在灵沼,于韧鱼跃'。”次之观德殿。帝曰:“射以观德,故遂命之。”次之凝闲堂。帝曰:“名目要有其义,此盖取夫子闲居之义。不可纵奢以忘俭,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后作茅茨堂。”谓左仆射李冲曰:“此东曰步元庑,西曰游凯庑。此堂虽无唐尧之君,卿等当无愧于元、凯。”冲对曰:“臣既遭唐尧之君,不敢辞元、凯之誉。”帝曰:“光景垂落,朕同宗则有载考之义,卿等将出无还,何得默尔,不示德音。”即命黄门侍郎崔光、郭祚,通直郎邢峦、崔休等赋诗言志。烛至,公卿辞退。李冲再拜上千万岁寿。帝曰:“卿向以烛至致辞,复献千万之寿,朕报卿以《南山》之诗。”帝曰:“烛至辞退,庶姓之礼;在夜载考,宗族之义。卿等且还,朕与诸王宗室,欲成此夜饮。”

初,北魏太子中舍人兼员外散骑常侍卢昶使在建康,昶兄卢渊为别道将。齐朝以北魏加兵,遂酷遇昶等。昶本非骨鲠,闻南人云兄既作将,弟为使者。乃大恐怖,泪汗交横。鸾以腐米臭鱼豆供之。而谒者张思宁辞气謇谔,曾不屈挠,遂以壮烈死于馆中。昶还,魏帝责之曰:“衔命之礼,有死无辱,虽流放海隅,犹宜抱节致殒。卿不能长缨羁首,已是可恨,何乃俯眉饮啄,自同犬马?有生必死,修短几何。卿若*身成名,贻之竹素,何如甘彼刍菽,以辱君父乎?纵不远惭苏武,宁不近愧思宁!”昶对曰:“臣器乏陆、随,忝使闽越。属萧鸾昏狂,诛戮无道。恐不得仰奉明时,归养老母,苟存尺蠖,屈以求伸。负辱朝命,罪宜万死,乞归司寇,伏听斧钺。”遂见罢黜。

魏帝诏大司马,领司徒、侍中、都督、太子太师、驸马都尉、长乐元懿公冯诞曰:“冯大司马已就坟茔,永潜幽室,宿草之哭,何能忘之?”遂亲临诞墓,停车而哭。使始平王拓跋勰诏群官脱朱衣,服单衣介帻,陪哭司徒,贵者示以朋友,微者示如僚佐。妻乐安长公主贞厚有礼度,产二男,长子冯穆,字孝和,袭祖冯熙爵。穆弟冯颢,袭父冯诞长乐郡公。

于时洛阳宫殿初构,经始务广,兵民运材,日有万计,伊洛流澌,苦于厉涉,威远将军、羽林监、领主客令成淹遂启求,敕都水造浮航。魏帝赏纳之,意欲荣淹于众,朔旦受朝,百官在位,乃赐帛百匹,知左右二都水事。

魏帝欲变北俗,引见朝臣,诏之曰:“卿等欲令魏朝齐美于殷周,为令汉晋独擅于上代?”咸阳王拓跋禧曰:“陛下圣明御运,实愿迈迹前王。”帝曰:“若然,将以何事致之?为欲修身改俗,为欲仍染前事?”禧对曰:“宜应改旧,以成日新之美。”帝曰:“为欲止在一身,为欲传之子孙?”禧对曰:“既卜世灵长,愿欲传之来叶。”帝曰:“若然,必须改作,卿等当各从之,不得违也。”禧对曰:“上命下从,如风靡草。”帝曰:“自上古以来及诸经籍,焉有不先正名,而得行礼乎?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音。年三十以上,习性已久,容或不可卒革;三十以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听仍旧。若有故为,当降爵黜官。各宜深戒。如此渐习,风化可新。若仍旧俗,恐数世之后,伊洛之下复成被发之人。王公卿士,咸以然不?”禧对曰:“实如圣旨,宜应改易。”帝曰:“朕尝与李冲论此。冲言:‘四方之语,竟知谁是?帝者言之,即为正矣,何必改旧从新。'冲之此言,应合死罪。”乃谓李冲曰:“卿实负社稷,合令御史牵下。”冲免冠陈谢。又引见王公卿士,责留京之官曰:“昨望见妇女之服,仍为夹领小袖。我徂东山,虽不三年,既离寒暑,卿等何为而违前诏?”禧对曰:“陛下圣过尧舜,光化中原。臣虽仰禀明规,每事乖互,将何以宣布皇经,敷赞帝则?舛违之罪,实合刑宪。”帝曰:“若朕言非,卿等当须庭论,如何入则顺旨,退有不从?昔舜语禹: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其卿等之谓乎?”

六月己亥,魏帝诏不得以北俗之语言于朝廷,若有违者,免所居官。

辛丑,魏帝诏复军士从驾渡淮者租赋三年。平南将军、梁国镇将、松杨男费万从驾渡淮,战殁。赠镇东将军、冀州刺史。子费穆,字朗兴。性刚烈,有壮气,颇涉书史,好尚功名。

癸卯,魏帝诏皇太子拓跋恂赴平城宫。其进止仪礼,帝皆为定。及恂入辞,帝曰:“今汝不应向代,但太师薨于恒壤,朕既居皇极之重,不容轻赴舅氏之丧,欲使汝展哀舅氏,拜汝母墓,一写为子之情。汝至彼,太师事毕后日,宜一拜山陵。拜讫,汝族祖南安可一就问讯。在途,当温读经籍。今日亲见吾也。”

壬子,魏帝诏济州、东郡、荥阳及河南诸县车驾所经者,百年以上赐假县令,九十以上赐爵三级,八十以上赐爵二级,七十以上赐爵一级;孤老鳏寡不能自存,赐以谷帛;孝悌廉义、文武应求者具以名闻。

癸丑,魏帝诏求天下遗书,秘阁所无、有裨益时用者加以优赏。

乙卯,北魏曲赦梁州,复民田租三岁。

北魏广川王拓跋谐将大殓,魏帝素服深衣哭之,入室,哀恸,抚尸而出。诏赠谐武卫将军,谥曰“刚”。及葬,魏帝亲临送之。子拓跋灵道,袭。卒,谥“悼王”。

丙辰,北魏有司奏,广川王妃薨于代京,未审以新尊从于卑旧,为宜卑旧来就新尊?魏帝诏迁洛之民,死葬河南,不得还北。诏曰:“迁洛之人,自兹厥后,悉可归骸邙岭,皆不得就茔恒代。其有夫先葬在北,妇今丧在南,妇人从夫,宜还代葬;若欲移父就母,亦得任之。其有妻坟于恒代,夫死于洛,不得以尊就卑;欲移母就父,宜亦从之;若异葬亦从之。若不在葬限,身在代丧,葬之彼此,皆得任之。其户属恒燕,身官京洛,去留之宜,亦从所择。其属诸州者,各得任意。”于是代人南迁者,悉为河南洛阳人。

戊午,魏帝诏改长尺大斗,依《周礼》制度,以一黍之广,用成分体,九十黍之长,以定铜尺。班之天下。

北魏相州刺史高闾表言:“伏惟太武皇帝发孝思之深诚,同渭阳之远感,以邺土舅氏之故乡,有归魂之旧宅,故为密皇后立庙于城内,岁时祭祀,置庙户十家,齐宫三十人。春秋烝尝,冠服从事,刺史具威仪,亲行荐酌,升降揖让,与七庙同仪,礼毕,撤会而罢。今庙殿亏漏,门墙倾毁,簠簋故败,行礼有阙。臣备职司,目所亲睹。若以七庙惟新,明堂初制,配飨之仪,备于京邑者,便应罢坏,辍其常祭。如以功高特立,宜应新其灵宇。敢陈所见,伏请恩裁。”诏罢之。

魏帝临光极堂,引见群官。诏“比冠子恂,礼有所阙,当思往失,更顺将来。礼古今殊制,三代异章。近冠恂之礼有三失,一,朕与诸儒同误,二,诸儒违朕,故令有三误。今中原兆建,百礼惟新,而有此三失,殊以愧叹。《春秋》,襄公将至卫,以同姓之国,问其季几,而行冠礼。古者皆灌地降神,或有作乐以迎神。昨失作乐。至庙庭,朕以意而行拜礼,虽不得降神,于理犹差完。司马彪云,汉帝有四冠:一缁布,二进贤,三武弁,四通天冠。朕见《家语》《冠颂篇》,四加冠,公也。《家语》虽非正经,孔子之言与经何异。诸儒忽司马彪《志》,致使天子之子,而行士冠礼,此朝廷之失。冠礼朕以为有宾,诸儒皆以为无宾,朕既从之,复令有失。孔所云‘斐然成章',其斯之谓。”太子太傅穆亮等拜谢。帝曰:“昔裴頠作冠仪,不知有四,裴頠尚不知,卿等复何愧。”

齐领军将军萧谌恃勋重,干豫朝政,诸有选用,辄命议尚书使为申论。帝新即位,遣左右要人于外听察,具知谌言,深相疑阻。冠军将军、司州刺史萧诞征左卫将军。帝欲*谌,以诞在边镇拒北魏,故未及行。

壬戌,齐帝幸华林园,宴领军将军、左将军、南徐州刺史、衡阳郡公萧谌及尚书令王晏等数人尽欢。坐罢,留谌晚出,至华林阁,仗身执还入省,帝遣左右莫智明数谌曰:“隆昌之际,非卿无有今日。今一门二州,兄弟三封,朝廷相报,政可极此。卿恒怀怨望,乃云炊饭已熟,合甑与人邪?今赐卿死。”谌谓智明曰:“天去人亦复不远,我与至尊*高、武诸王,是君传语来去。我今死,还取卿。”于省*之。诏曰:“萧谌擢自凡庸,识用轻险,因藉幸会,早预驱驰。永明之季,曲颁恩纪。郁林昏悖,颇立诚效。宠灵优渥,期遇兼隆,内总戎柄,外畅蕃威,兄弟荣贵,震灼朝野。曾不感佩殊荷,少答万一,自以勋高伊、霍,事均难赏,才冠当时,耻居物后。矫制王权,与夺由己。空怀疑惧,坐构嫌猜。觇候宫掖,希觊非望。蔽上罔下之心,诬君不臣之迹,固以彰暴民听,喧聒遐迩。遂潜散金帛,招集不逞,交结禁卫,互为唇齿,密契戚邸,将肆奸逆。朕以其任寄既重,爵列河山,每加弥缝,弘以大信,庶能怀音,翻然悛改。而豺狼其性,凶谋滋甚。夫无将必戮,《阳秋》明义,况衅积祸盈,若斯之大。可收付廷尉,速正刑书。罪止元恶,余无所问。”

萧谌好左道,吴兴沈文猷相谌云:“相不减高帝。”谌喜曰:“感卿意,无为人言也。”至是文猷伏诛。帝遣冠军将军、右军司马、淮陵太守萧衍为司州别驾,使诛新除左卫将军萧诞,收兵卒至,左右莫不惊散,诞束身受戮,家口系尚方。治中从事史郑绍叔闻难,独驰赴焉。诞死,侍送丧柩,众咸称之。到京师,徐孝嗣见而异之,曰:“祖逖之流也。”

郑绍叔,字仲明,荥阳开封人也。世居寿春。祖郑琨,宋高平太守。绍叔少孤贫。年二十余,为安丰令,居县有能名。本州召补主簿,转治中从事史。

萧谌弟萧诔,与谌同豫废立,为宁朔将军、东莞太守,转西中郎司马。建武初,封西昌侯,千户。转太子左率。领军解司州围还,同伏诛。谌伯父萧仙民,官至太中大夫,卒。

是日,齐帝诬抚军将军、西阳王萧子明及其弟护军将军南海王萧子罕、后将军邵陵王萧子贞与萧谌同谋。皆*之。子明、子罕年十七。子贞年十五。

齐帝欲悉除高、武诸孙,微言问太尉陈显达,答曰:“此等岂足介虑。”乃止。达心怀不安,深自贬匿,车乘朽故,导从卤薄,皆用羸小,不过十数人。侍宴,酒后启上曰:“臣年已老,富贵已足,唯少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帝失色曰:“公醉矣。”以年礼告退,不许。

乙丑,齐右卫将军领太子中庶子萧坦之为领军将军。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王玄邈转护军将军,加散骑常侍。冠军、骁骑将军、驸马都尉、左民尚书刘悛迁散骑常侍、右卫将军。虏寇既盛,悛又以本官出屯新亭。悛历朝皆见恩遇。齐太祖为鄱阳王萧锵纳悛妹为妃,齐帝又为晋安王萧宝义纳悛女为妃,自此连姻帝室。

齐帝遣领军将军萧坦之将齐伏五百人,行武进陵。时齐帝深忌大司马、会稽太守、寻阳郡公王敬则,敬则诸子在都,忧怖无计。帝知之,遣敬则世子王仲雄入东安慰之。仲雄善弹琴,当时新绝。江左有蔡邕焦尾琴,在主衣库,帝敕五日一给仲雄。仲雄于御前鼓琴作《懊家曲歌》曰:“常欢负情侬,郎今果行许!”帝愈猜愧。

秋七月辛未,齐右将军、晋安郡王萧宝义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州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吏部郎陆慧晓出为辅国将军、晋安王镇北司马、征北长史、东海太守,行府州事。北中郎将、庐陵郡王萧宝源迁右将军,领石头戍事。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前将军、扬州刺史萧遥光求解督南徐,见许。

齐帝左右莫智明死,见故衡阳郡公萧谌为祟。

壬申,齐冠军将军、司州别驾萧衍为司州刺史。萧衍以治中从事史郑绍叔为中兵参军,领长流,绍叔因是厚自结附。

辛卯,齐帝以归国氐杨馥之为北秦州刺史、仇池公。诏曰:“氐王杨馥之,世纂忠义,率厉部曲,树绩边城,克殄奸丑。复内禀朝律,外抚戎荒,款心式昭,朕甚嘉之。以为持节、督北秦雍二州诸军事、辅国将军、平羌校尉、北秦州刺史、仇池公。”

八月甲辰,魏帝幸西宫,路见坏冢露棺,驻辇殣之。

乙巳,魏帝诏选天下武勇之士十五万人为羽林、虎贲,以充宿卫。

丁未,齐右将军庐陵王萧宝源为使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后将军、南兖州刺史。

庚戌,齐新除辅国将军申希祖为兖州刺史。

丁巳,魏帝诏诸从兵从征被伤者皆听还本。

北魏金墉宫成。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于洛阳。

北魏西海王穆丰国弟子穆弼,有风格,善自位置。涉猎经史,与长孙稚、陆希道等齐名于世。矜己陵物,颇以损焉。魏帝初定氏族,欲以弼为国子助教。弼辞曰:“先臣以来,蒙恩累世,比校徒流,实用惭屈。”帝曰:“朕欲敦厉胄子,故屈卿先之。白玉投泥,岂能相污?”弼曰:“既遇明时,耻沉泥滓。”会司州牧、咸阳王拓跋禧入,帝谓禧曰:“朕与卿作州都,举一主簿。”即命弼谒之。因为帝所知。舆驾南征,特敕随从。

甲子,魏帝引群臣历宴殿堂。帝幸华林园,因观故景阳山。尚书左丞兼给事黄门侍郎郭祚曰:“山以仁静,水以智流,愿陛下修之。”帝曰:“魏明以奢失于前,朕何为袭之于后?”祚曰:“高山仰止。”高祖曰:“得非景行之谓?”郭祚迁散骑常侍,仍领黄门。是时帝锐意典礼,兼铨镜九流,又迁都草创,征讨不息,内外规略,号为多事。祚与右卫将军领黄门宋弁参谋帏幄,随其才用,各有委寄。祚承禀注疏,特成勤剧。

九月庚午,北魏六宫及文武尽迁洛阳。

北魏太师、京兆郡公冯熙将葬洛阳,赠假黄钺、侍中、都督十州诸军事、大司马、太尉、冀州刺史,加黄屋左纛,备九锡,前后部羽葆鼓吹,皆依晋太宰、安平献王故事。有司奏谥,诏曰:“可以威强恢远曰‘武',奉谥于公。”柩至洛七里涧,帝服衰往迎,叩灵悲恸而拜焉。葬日,送临墓所,亲作志铭。

魏帝将幸邺。诏主爵下大夫高道悦兼御史中尉,留守洛京。时宫极初基,庙库未构,车驾将水路幸邺,已诏都水回营构之材,以造舟楫。道悦表谏曰:“臣闻博纳舆言,君上之崇务;规箴匡正,臣下之诚节。是以置鼓设谤,爰自曩日;虚襟博听,义属今辰。臣既疏鲁,滥蒙荣贯,司兼献弼,职当然否,佩遇恩华,愿陈闻见。窃以都作营构之材,部别科拟,素有定所。工治已讫,回付都水,用造舟舻。阙永固居宇之功,作暂时游嬉之用,损耗殊倍,终为弃物。且子来之诚,本期营起,今乃修缮舟楫,更为非务,公私回惶,佥深怪愕。又欲御泛龙舟,经由石济。其沿河挽道,久以荒芜,舟楫之人,素不便习。若欲委棹正流,深薄之危,古今共慎;若欲挽牵取进,授衣之月,裸形水陆,恐乖视人若子之义。且邺洛相望,陆路平直,时乘沃若,往来匪难。更乃舍周道之安,即涉川之殆,此乃愚智等虑,朝野俱惑,进退伏思,不见其可。又从驾群僚,听将妻累,舟楫之间,更无限隔,士女杂乱,内外不分。当今景御休明,惟新式度,裁礼调风,轨物寰宇,窃惟斯举,或损洪猷,深失溥天顺则之望。又氐胡犯顺未恭,西道偏戎旗胄;仍袭南寇,对接迎畿;蛮民疏戾,每造不轨;窥觎间隙,或生虑外。愚谓应妙选懿亲,抚宁后事,令奸回息觊觎之望,边寇绝窥疆之心。臣禀性愚直,知而无隐,区区丹志,冒昧以闻。”诏曰:“省所上事,深具乃心。但卿之立言半非矣,当须陈非以示谬,称是以彰得,然后明所以而不用有由而为之。不尔,则未相体耳。回材都水,暂营嬉游,终为弃物;修缮非务,舟楫无鄣,士女杂乱,此则卿之失辞矣。深薄之危,抚后之重,斯则卿之得言也。”于是,帝遂从陆路。转高道悦太子中庶子,正色立朝,俨然难犯,宫官上下,咸畏惮之。

北魏平北将军、江阳王拓跋继自太和初除使持节、安北将军、抚冥镇都大将,转都督柔玄、抚冥、怀荒三镇诸军事、镇北将军、柔玄镇大将。入为左卫将军,兼侍中,又兼中领军,留守洛京。寻除持节、平北将军,镇摄旧都。

丙戌,魏帝行幸邺。帝频幸相州刺史高闾州馆。诏曰:“闾昔在中禁,有定礼正乐之勋;作籓于州,有廉清公干之美。自大军停轸,庶事咸丰,可谓国之老成,善始令终者也。每惟厥德,朕甚嘉焉。可赐帛五百匹、粟一千斛、马一匹、衣一袭,以褒厥勤。”闾每请本州以自效,诏曰:“闾以悬车之年,方求衣锦。知进忘退,有尘谦德,可降号平北将军。朝之老成,宜遂情愿,徙授幽州刺史,令存劝两修,恩法并举。”闾以诸州罢从事,依府置参车,于治体不便,表宜复旧。帝不悦。

北魏镇东将军、东夷校尉、青州刺史、襄平伯公孙邃卒于官。魏帝在邺宫,为之举哀。时百度唯新,青州佐吏疑为所服。诏曰:“今古时殊,礼或隆*。专古也,理与今违;专今也,大乖曩义。当斟酌两途,商量得失,吏民之情亦不可苟顺也。主簿,近代相承服斩,过葬便除,可如故事。自余无服,大成寥落,可准诸境内之民,为齐衰三月。”子公孙同始,袭爵。卒于给事中。

丁亥,魏帝诏曰:“诸有旧墓、铭记见存、昭然为时人所知者,三公及位从公者去墓三十步,尚书令仆、九列十五步,黄门、五校十步,各不听垦殖。”

齐通直常侍庾昙隆启曰:“周定雒邑,天子置畿内之民;汉都咸阳,三辅为社稷之卫。中晋南迁,事移威弛,近郡名邦,多有国食。宋武创业,依拟古典,神州部内,不复别封。而孝武末年,分树宠子,苟申私爱,有乖训准。隆昌之元,特开母弟之贵,窃谓非古。圣明御宇,礼旧为先,畿内限断,宜遵昔制,赐茅授土,一出外州。”诏付尚书详议。

己丑,齐帝改封南平郡王萧宝攸为邵陵郡王,蜀郡王萧子文为西阳王,广汉郡王萧子峻为衡阳王,车骑将军临海郡王萧昭秀为巴陵王,右将军、中书令、永嘉王萧昭粲为桂阳王。

齐侍中蔡约迁西阳王抚军长史,加冠军将军,徙庐陵王右军长史,将军如故。转都官尚书,迁邵陵王师,加给事中,江夏王车骑长史,加征虏将军,并不拜。好饮酒,夷淡不与世杂。迁太子詹事。

壬辰,魏帝遣黄门郎以太牢祭比干之墓。

乙未,魏帝起还洛阳。

北魏吏部尚书兼右仆射、任城王拓跋澄从幸邺。还洛,以出纳之劳,增邑五百户。坐公事免官。寻兼吏部尚书。

冬十月甲辰,北魏曲赦相州。民百年以上假郡守,九十以上假县令,八十以上赐爵三级,七十以上赐爵二级;孤老痼疾不能自存者,赐以谷帛。

丙辰,魏帝还至洛阳。

魏帝泛舟洪池,乃从容谓左仆射李冲曰:“朕欲从此通渠于洛,南伐之日,何容不从此入洛,从洛入河,从河入汴,从汴入清,以至于淮?下船而战,犹开户而斗,此乃军国之大计。今沟渠若须二万人以下、六十日有成者,宜以渐修之。”冲对曰:“若尔,便是士无远涉之劳,战有兼人之力。”镇南将军、侍中、太子少傅、兼左仆射、荥阳郡开国侯李冲迁尚书仆射,仍领少傅。改封清渊县开国侯,邑户如前。

辛酉,魏帝诏州郡诸有士庶经行修敏、文思遒逸,才长吏治、堪干政事者,以时发遣。

壬戌,魏帝诏诸州牧精品属官,考其得失,为三等之科以闻,将亲览而升降焉。诏徐、兖、光、南青、荆、洛六州纂严戎备,应须赴集。

北魏大将军、齐郡开国公、宋王刘昶朝于洛阳。魏帝临光极堂大选。帝曰:“朝因月旦,欲评魏典。夫典者,为国大纲,治民之柄。君能好典则国治,不能则国乱。我国家昔在恒代,随时制作,非通世之长典。故自夏及秋,亲议条制。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门,朕以为不尔。何者?当今之世,仰祖质朴,清浊同流,混齐一等,君子小人,名品无别,此殊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小人之官,复有七等。若苟有其人,可起家为三公。正恐贤才难得,不可止为一人,浑我典制。故令班镜九流,清一朝轨,使千载之后,我得仿像唐虞,卿等依俙元、凯。”昶对曰:“陛下光宅中区,惟新朝典,刊正九流为不朽之法,岂唯仿像唐虞,固以有高三代。”帝曰:“国家本来有一事可慨。可慨者何?恒无公言得失。今卿等各尽其心。人君患不能纳群下之谏,为臣患不能尽忠于主。朕今举一人,如有不可,卿等尽言其失;若有才能而朕所不识者,宜各举所知。朕当虚己延纳。若能如此,能举则受赏,不言则有罪。”及论大将军,帝曰:“刘昶即其人也。”后给班剑二十人。

北魏辅国将军、西兖州刺史高祐转宋王刘昶傅。以昔参定律令之勤,赐帛五百匹、粟五百石、马一匹。昶以其官旧年耆,雅相祗重,妓妾之属,多以遗之。拜光禄大夫,傅如故。

北魏镇东大将军、和龙镇都大将、营州刺史拓跋思誉转为镇北将军,行镇北大将军。帝引见百官于光极堂,谓思誉曰:“恒代路悬,旧都意重,故屈叔父远临此任。不可不敬慎所临,以副朕望。”

冬十一月丁卯,齐帝诏曰:“轨世去奢,事殷哲后,训物以俭,理镜前王。朕属流弊之末,袭浇浮之季,虽恭已弘化,刻意隆平,而礼让未兴,侈华犹竞。永览玄风,兢言集愧,思所以还淳改俗,反古移民。可罢东田,毁兴光楼。”并诏水衡量省御乘。

庚午,魏帝行幸委粟山。议定圆丘。

己卯,齐皇太子萧宝卷纳太子妃褚令璩,大赦。王公已下,班赐各有差。断四方上礼。褚令璩,河南阳翟人,故侍中褚澄女也。

齐前征虏长史顾宪之服阕,复除给事黄门侍郎,领步兵校尉。未拜,仍迁太子中庶子,领吴邑中正。出为宁朔将军、临川内史;未赴,改授辅国将军、晋陵太守。顷之遇疾,陈解还乡里。

己卯,魏帝在合温室,引咸阳王拓跋禧,司空公穆亮,兼吏部尚书、任城王拓跋澄及议礼之官。诏曰:“朝集公卿,欲论圜丘之礼。今短晷斯极,长日方至。案《周官》祀昊天上帝于圜丘,礼之大者。两汉礼有参差,魏晋犹亦未一。我魏氏虽上参三皇,下考叔世近代都祭圜丘之礼,复未考《周官》,为不刊之法令。以此祭圜丘之礼示卿等,欲与诸贤考之厥衷。”帝曰:“夕牲之礼,无可依准,近在代都,已立其议。*牲祼神,诚是一日之事,终无夕而*牲,待明而祭。”员外散骑常侍刘芳对曰:“臣谨案《周官牧人职》,正有夕展牲之礼,实无*牲之事。”秘书令李彪曰:“夕不*牲,诚如圣旨。未审告庙以不?臣闻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泮宫,注曰,‘先人'。以此推之,应有告庙。”帝曰:“卿言有理,但朕先以郊配,意欲废告,而卿引证有据,当从卿议。”

魏帝又曰:“圜丘之牲,色无常准,览推古事,乖互不一。周家用骍,解言是尚。晋代靡知所据。舜之命禹,悉用尧辞,复言玄牡告于后帝。今我国家,时用夏正,至于牲色,未知何准?”秘书令李彪曰:“观古用玄,似取天玄之义,臣谓宜用玄。至于五帝,各象其方色,亦有其义。”帝曰:“天何时不玄,地何时不黄,意欲从玄。”

魏帝又曰:“我国家常声鼓以集众。《易》称二至之日,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助微阳、微阴。今若依旧鸣鼓,得无阙寝鼓之义,无妨古义。”员外郎崔逸曰:“臣案周礼,当祭之日,雷鼓雷鼗,八面而作,犹不妨阳。臣窃谓以鼓集众无妨古义。

癸未,魏帝诏三公衮冕八章,太常鷩冕六章,用以陪荐。

甲申,魏帝有事于圆丘。

丙戌,北魏大赦天下。

十二月乙未朔,魏帝引见群臣于光极堂,宣示品令,为大选之始。光禄卿、昌国子于烈子武骑侍郎于登引例求进。烈表曰:“臣上或近臣,下不决引一人,疑而恩出分外,冀荷荣禄。当今圣明之朝,理应谦让,而臣子登引人求进,是臣素无教训。请乞黜落。”帝曰:“此乃有识之言,不谓烈能辨此?”乃引见登,诏曰:“朕今创礼新邑,明扬天下,卿父乃行谦让之表,而有直士之风,故进卿为太子翊军校尉。”又加于烈散骑常侍,封聊城县开国子,食邑二百户。

北魏征虏将军、员外散骑常侍、秘书令李彪迁御史中尉,领著作郎。彪既为魏帝所宠,性又刚直,遂多所劾纠,远近畏之,豪右屏气。帝常呼彪为李生,于是从容谓群臣曰:“吾之有李生,犹汉之有汲黯。”

北魏御史中尉李彪以尚书主客郎、永宁伯郦道元秉法清勤,引为治书侍御史。郦道元,字善长,范阳涿鹿人也。故青州刺史、范阳穆公郦范之子。太和中,为尚书主客郎。

北魏故建阳子拓跋兰之子拓跋志为洛阳令,不避强御,与御史中尉李彪争路,俱入见,面陈得失。彪言:御史中尉避承华车盖,驻论道剑鼓,安有洛阳县令与臣抗衡?志言:神乡县主,普天之下谁不编户?岂有俯同众官,避中尉?魏帝曰:“洛阳我之丰沛,自应分路扬镳。自今以后,可分路而行。”及出,与彪折尺量道,各取其半。帝谓邢峦曰:“此儿竟可,所谓王孙公子,不镂自雕。”峦曰:“露枝霜条,故多劲节,非鸾则凤,其在本枝也。”员外郎冯俊,昭仪之弟,恃势恣挝所部里正。志令主吏收系,处刑除官。由此忤旨,左迁太尉主簿。俄为从事中郎。

辛酉,齐帝诏曰:“旧国都邑,望之怅然。况乃自经南面,负扆宸居,或功济当时,德覃一世,而茔垅欑秽,封树不修,岂直嗟深牧竖、悲甚信陵而已哉?昔中京沦覆,鼎玉东迁,晋元缔构之始,简文遗咏在民,而松门夷替,埏路榛芜。虽年代殊往,抚事兴怀。晋帝诸陵,悉加修理,并增守卫。吴、晋陵二郡失稔之乡,蠲三调有差。”

辛酉,北魏骠骑大将军、司州牧、咸阳王拓跋禧为长兼太尉,前南安王拓跋桢议定迁都,复封南安王,食邑一千户,出为镇北大将军、相州刺史。特进、广陵王拓跋羽进号卫将军,除使持节、都督青齐光南青四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以留守代京之功,增邑五百户。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赵郡王拓跋干转特进、司州牧。

北魏广阳王外兵参军刁整转太尉、咸阳王禧外兵参军。青州中正崔僧渊为征东大将军、广陵王羽谘议参军,加显武将军。恢武将军、赵郡王长史李彦转青州广陵王羽长史,带齐郡太守。征为龙骧将军、司徒右长史,转左长史、秦州大中正。

北魏太子中庶子游肇谦素敦重,文雅见任。以父五更游明根老,求解官扶侍。魏帝欲令遂禄养,乃出为本州南安王祯镇北府长史,带魏郡太守。

北魏前安南将军卢渊遭母忧,魏帝遣谒者诣宅宣慰。服阕,兼太尉长史。

魏帝饯镇北大将军、相州刺史、南安王拓跋桢于华林都亭。诏曰:“从祖南安,既之蕃任,将旷违千里,豫怀惘恋。然今者之集,虽曰分歧,实为曲宴,并可赋诗申意。射者可以观德,不能赋诗者,可听射也。当使武士弯弓,文人下笔。”帝送桢于阶下,流涕而别。

魏帝幸咸阳王拓跋禧第,谓司空穆亮、仆射李冲曰:“既有天地,又有君臣,太尉位居台铉,在冢宰之上,三槐九棘,不可久空。元弟禧虽在事不长,而戚连皇极,且长兼太尉,以和饪鼎。朕常恐君有空授之名,臣贻彼己之刺。今幸其宅,徒屈二宾,良以为愧。”

魏帝幸广陵王拓跋羽第,与诸弟言曰:“朕昨亲受人讼,始知广陵之明了。”咸阳王拓跋禧对曰:“臣年为广陵兄,明为广陵弟。”帝曰:“我为汝兄,汝为羽昆,汝复何恨?”又曰:“叔翻沉疴绵惙,遂有辰岁,我每为深忧,恐其不振。今得痊愈,晚成婚媾,且喜其吉庆,故命驾耳。”帝亲饯之华林园。后诏羽曰:“吾因天历运,乘时树功,开荆拓沔,威振楚越。时暨三炎,息驾汝颍。势临荆徐,声遏江外,未容解甲,凯入三川。纂兵修律,俟秋方举。海服之寄,故惟宗良,善开经策,宁我东夏。敬慎汝仪,勿坠嘉问,唯酒唯田,可不戒欤!”加散骑常侍,进号车骑大将军,余如故。

甲子,魏帝引见群臣于光极堂,班赐冠服。

魏帝征平南将军、豫州刺史王肃入朝,手诏曰:“不见君子,中心如醉;一日三岁,我劳如何?饰馆华林,拂席相待,卿欲以何日发汝坟也?故复此敕。”又诏曰:“肃丁荼虣世,志等伍胥,自拔吴州,膺求魏县,躬操忘礼之本,而同无数之丧,誓雪怨耻,方展申复,穷谕再期,蔬缊不改。诚季世之高风,末代之孝节也。但圣人制礼,必均愚智;先王作则,理齐盈虚。过之者俯而就之,不及者企而行之。曾参居罚,宁其哀终;吴员处酷,岂闻四载?夫三年者,天下之达丧,古今之所一。其虽欲过礼,朕得不制之以礼乎?有司可依礼谕之,为裁练禫之制。”

王肃之为豫州,以尚书左丞傅永为建武将军、平南长史。咸阳王拓跋禧虑肃难信,言于魏帝。帝曰:“已选傅修期为其长史,虽威仪不足,而文武有余矣。”肃以永宿士,礼之甚厚。永亦以肃为帝眷遇,尽心事之,情义至穆。齐帝遣将鲁康祚、赵公政众号一万,侵豫州之太仓口。肃令永勒甲士三千击之。时康祚等军于淮南,永舍淮北十有余里。永量吴楚之兵,好以斫营为事,即夜分兵二部,出于营外。又以贼若夜来,必应渡淮之所,以火记其浅处。永既设伏,乃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当深处置之。教之云:“若有火起,即亦然之。”其夜,康祚、公政等果亲率领,来斫永营。东西二伏夹击之,康祚等奔趋淮水。火既竞起,不能记其本济,遂望永所置之火而争渡焉。水深,溺死、斩首者数千级,生擒公政。康祚人马坠淮,晓而获其尸,斩首,并公政送京师。公政,岐州刺史赵超宗之从兄也。

时齐徐州刺史裴叔业率王茂先、李定等来侵楚王戍。傅永适还州,王肃复令大讨之。永将心腹一人驰诣楚王戍,至即令填塞外堑,夜伏战士一千人于城外。晓而叔业等至江,于城东列陈,将置长围。永所伏兵于左道击其后军,破之。叔业乃令将佐守所列之陈,自率精甲数千救之。永上门楼,观叔业南行五六里许,更开门奋击,遂摧破之。叔业进退失图,于是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满三千,彼精甲犹盛,非力屈而败,自堕吾计中耳。既不测我之虚实,足丧其胆。存此足矣,何假逐之?”获叔业伞扇鼓幕甲仗万余。两月之中,遂献再捷,魏帝嘉之,遣谒者就豫州策拜永安远将军、镇南府长史、汝南太守、贝丘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帝每叹曰:“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布,唯傅修期耳。”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也。幼随叔父洪仲与张幸自青州入国,寻复南奔。有气干,拳勇过人,能手执鞍桥,倒立驰骋。年二十余,有友人与之书而不能答,请于洪仲,洪仲深让之而不为报。永乃发愤读书,涉猎经史,兼有才笔。自东阳禁防为崔道固城局参军,与道固俱降,入为平齐民。父母并老,饥寒十数年。赖其强于人事,戮力佣丐,得以存立。晚乃被召,兼治礼郎,诣长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庙,赐爵贝丘男,加伏波将军。未几,除中书博士,又改为议郎。转尚书考功郎中,为大司马从事中郎。寻转都督、任城王澄长史,兼尚书左丞。

北魏初至于太和,钱货无所周流,魏帝始诏天下用钱焉。十九年,冶铸粗备,文曰“太和五铢”,诏京师及诸州镇皆通行之。内外百官禄皆准绢给钱,绢匹为钱二百。在所遣钱工备炉冶,民有欲铸,听就铸之,铜必精练,无所和杂。

王肃屡引魏人来侵疆埸,齐帝尝因侍坐,从容谓肃叔父大司农王份曰:“比有北信不?”份敛容对曰:“肃既近忘坟柏,宁远忆有臣。”帝亦以此亮焉。王份寻除宁朔将军、零陵内史。征为黄门侍郎,以父终于此职,固辞不拜,迁秘书监。

齐前将军、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进号抚军将军,加散骑常侍,给通宪车、鼓吹。遥光好吏事,称为分明。颇多惨害。

齐辅国将军、湘州刺史、安陆王萧宝晊进号冠军将军。

齐冠军将军、徐州刺史惠休迁侍中,领步兵校尉,封建安县子,五百户。

齐建安郡王萧宝夤为北中郎将,镇琅邪城。

初,齐帝废立,卫尉、南丰县伯萧颖胄从容不为同异,帝乃引颖胄预功。其年,进爵侯,增邑为六百户。赐颖胄以常所乘白牜俞牛。帝慕俭约,欲铸坏太官元日上寿银酒枪,尚书令王晏等咸称盛德。颖胄曰:“朝廷盛礼,莫过三元。此一器既是旧物,不足为侈。”帝不悦,后预曲宴,银器满席。颖胄曰:“陛下前欲坏酒枪,恐宜移在此器也。”帝甚有惭色。

齐宁朔将军、守卫尉江祏迁右卫将军,掌甲仗廉察。

齐西中郎长史、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行荆州事何昌宇为侍中,领长水校尉,转吏部尚书。复为侍中,领骁骑将军。

齐侍中、太中、光禄大夫王逡之卒。王逡之,字宣约,琅邪临沂人也。父祖皆为郡守。逡之少礼学博闻。起家江夏王国常侍,大司马行参军,章安令,累至始安内史。不之官,除山阳王骠骑参军,兼治书御史,安成国郎中,吴令。升明末,右仆射王俭重儒术,逡之以著作郎兼尚书左丞参定齐国仪礼。初,俭撰《古今丧服集记》,逡之难俭十一条。更撰《世行》五卷。转国子博士。国学久废,建元二年,逡之先上表立学,又兼著作,撰《永明起居注》。转通直常侍,骁骑将军,领博士、著作如故。出为宁朔将军、南康相,太中、光禄大夫,加侍中。逡之率素,衣裘不浣,机案尘黑,年老,手不释卷。

王逡之从弟王圭之,有史学,撰《齐职仪》。永明九年,其子中军参军颢上启曰:“臣亡父故长水校尉圭之,籍素为基,依儒习性。以宋元徽二年,被敕使纂集古设官历代分职,凡在坟策,必尽详究。是以等级掌司,咸加编录。黜陟迁补,悉该研记。述章服之差,兼冠佩之饰。属值启运,轨度惟新。故太宰臣渊奉宣敕旨,使速洗正。刊定未毕,臣私门凶祸。不揆庸微,谨冒启上。凡五十卷,谓之《齐职仪》。仰希永升天阁,长铭秘府。”诏付秘阁。

齐帝诏征南阳逸士刘虬为国子博士,不就。其冬虬病,正昼有白云徘徊檐户之内,又有香气及磬声,其日卒。年五十八。

齐帝征吴兴武康逸士沈飗士为著作郎,不就。

齐帝诏复征新野逸士庾易为司徒主簿,不就。卒。庾易,字幼简,新野人也。徙居属江陵。祖庾玫,巴郡太守。父庾道骥,安西参军。易志性恬隐,不交外物。建元元年,刺史萧嶷辟为骠骑参军,不就。临川王映临州,独重易,上表荐之,饷麦百斛。易谓使人曰:“民樵采麋鹿之伍,终其解毛之衣;驰骋日月之车,得保自耕之禄。于大王之恩,亦已深矣。”辞不受。永明三年,诏征太子舍人,不就。以文义自乐。安西长史袁彖钦其风,通书致遗。易以连理机竹翘书格报之。

齐帝征逸士宗测为司徒主簿,不就。卒。初,鱼复侯萧子响为江州,厚遣赠遗。测曰:“少有狂疾,寻山采药,远来至此。量腹而进松术,度形而衣薜萝,淡然已足,岂容当此横施!”子响命驾造之,测避不见。后子响不告而来,奄至所住,测不得已,巾褐对之,竟不交言,子响不悦而退。尚书令王俭饷测蒲褥。顷之,测送弟丧还西,仍留旧宅永业寺,绝宾友,唯与同志庾易、刘虬、宗人宗尚之等往来讲说。刺史随王子隆至镇,遣别驾宗哲致劳问,测笑曰:“贵贱理隔,何以及此。”竟不答。测善画,自图阮籍遇苏门于行障上,坐卧对之。又画永业佛影台,皆为妙作。颇好音律,善《易》《老》,续皇甫谧《高士传》三卷。又尝游衡山七岭,著衡山、庐山记。

宗尚之字敬文,亦好山泽。与刘虬俱以骠骑记室不仕。宋末,刺史武陵王辟赞府,豫章王辟别驾,并不就。永明中,与刘虬同征为通直郎,和帝中兴初,又征为谘议,并不就。寿终。

其年,齐剡县有小儿,年八岁,与母俱得赤班病。母死,家人以小儿犹恶,不令其知。小儿疑之,问云:“母尝数问我病,昨来觉声羸,今不复闻,何谓也?”因自投下床,匍匐至母尸侧,顿绝而死。乡邻告之县令宗善才,求表庐,事竟不行。

齐前侍中王伦之至侍中,领前军将军,都官尚书,领游击将军,卒。

齐御史中丞王思远迁吏部郎。思远以从兄王晏为尚书令,不欲并居内台权要之职,上表固让。曰:“近频烦归启,实有微概。陛下矜遇之厚,古今罕俦。臣若孤恩,谁当戮力!既自誓轻躯命,不复以尘点为疑,正以臣与晏地惟密亲,必不宜俱居显要。慺慺丹赤,守之以死。臣实庸鄙,无足奖进。陛下甄拔之旨,要是许其一节。臣果不能以理自固,有乖则哲之明。犯冒之尤,诛责在己,谬赏之私,惟尘圣鉴。权其轻重,宁守褊心。且亦缘陛下以德御下,故臣可得以礼进退。伏愿思垂拯宥,不使零坠。今若祗膺所忝,三公不足为泰,犯忤之后,九泉未足为剧。而臣苟求刑戮,自弃富荣,愚夫不为,臣亦庶免。此心此志,可怜可矜。如其上命必行,请罪非理,圣恩方置之通涂,而臣固求摈压,自愍自悼,不觉涕流。谨冒鈇钺,悉心以请。穷则呼天,仰祈一照。”帝知其意,乃改授司徒左长史。

齐前卫军长史袁昂服阕,除右军邵陵王长史,俄迁御史中丞。时尚书令王晏弟王诩为广州,多纳赇货,昂依事劾奏,不惮权豪,当时号为正直。

齐御史中丞案裁之职,被宪者多结怨。初,前中丞沈渊永明中弹吴兴太守袁彖,彖从弟袁昂为中丞,到官数日,奏弹渊子沈缋,父在僦白幰车,免官禁锢。冲母孔氏在东,邻家失火,疑为人所焚爇,大呼曰:“我三儿皆作御史中丞,与人岂有善者!”出为豫章内史。

齐临海太守沈昭略为御史中丞。累迁侍中,冠军将军,抚军长史。

齐安西谘议顾暠之以疾归家,帝手诏与王思远曰:“此人殊可惜。”就拜中散大夫。卒,年四十九。

齐右军将军虞悰称疾笃还东,上表曰:“臣族陋海区,身微稽土,猥属兴运,荷窃稠私,徒越星纪,终惭报答。卫养乖方,抱疾婴固,寝瘵以来,倏逾旬朔,频加医治,曾未瘳损。惟此朽顿,理难振复,乞解所职,尽疗余辰。”诏赐假百日。转给事中,光禄大夫,寻加正员常侍。

齐帝诏安南将军、林邑王范诸农进号镇南将军。

齐侍中、晋安王师江敩卒,年四十四。遗令俭约葬,不受赙赠。诏赙钱三万,布百匹。子蒨启遵敩令,让不受。诏曰:“敩贻厥之训,送终以俭,立言归善,益有嘉伤,可从所请。”赠散骑常侍、太常,谥曰“敬子”。

齐宁朔将军、宣城太守刘系宗卒官,年七十七。

齐帝进号武都氐、平西将军、平羌校尉、沙州刺史杨炅为安西将军。

齐镇东大将军、百济王牟大遣使上表曰:“臣自昔受封,世被朝荣,忝荷节钺,克攘列辟。往姐瑾等并蒙光除,臣庶咸泰。去庚午年,猃狁弗悛,举兵深逼。臣遣沙法名等领军逆讨,宵袭霆击,匈梨张惶,崩若海荡。乘奔追斩,僵尸丹野。由是摧其锐气,鲸暴韬凶。今邦宇谧静,实名等之略;寻其功勋,宜在褒显。今假沙法名行征虏将军、迈罗王,赞首流为行安国将军、辟中王,解礼昆为行武威将军、弗中侯,木干那前有军功,又拔台舫,为行广威将军、面中侯。伏愿天恩特愍听除。”又表曰:“臣所遣行龙骧将军、乐浪太守兼长史臣慕遗,行建武将军、城阳太守兼司马臣王茂,兼参军、行振武将军、朝鲜太守臣张塞,行扬武将军陈明,在官忘私,唯公是务,见危授命,蹈难弗顾。今任臣使,冒涉波险,尽其至诚。实宜进爵,各假行署。伏愿圣朝特赐除正。”诏可,并赐军号。

北魏陇西公源怀除征北大将军、夏州刺史,转都督雍岐东秦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刺史。

北魏镇西将军、泾州刺史、右光禄大夫抱嶷被诏赴洛,以刺史从驾南征,常参侍左右。以嶷耆旧,每见劳问,数追称嶷之正直。命乘马出入行禁之间,与司徒冯诞同例。军回还州。嶷自以故老前宦,为政多守往法,不能遵用新制。侮慢旧族,简于接礼。天性酷薄,虽弟侄甥婿,略无存润。后数年,卒于州。先以从弟抱老寿为后,又养太师冯熙子冯次兴。嶷死后,二人争立。嶷妻张氏致讼经年,得以熙子为后。老寿亦仍陈诉,终获绍爵。次兴还于本族,给奴婢三十口。嶷前后赐赏奴婢牛马盖数百千,他物称是。

北魏行台郎李遵拜太子步兵校尉。光禄大夫、建安王陆琇转祠部尚书、司州大中正。

北魏黄门侍郎张彝从驾南征,母忧解任。彝居丧过礼,送葬自平城达家,千里徒步,不乘车马,颜貌毁瘠,当世称之。魏帝幸冀州,遣使吊慰,诏以骁骑将军起之,还复本位。以参定迁都之勋,进爵为侯,转太常少卿,迁散骑常侍。

魏帝南伐,以长乐太守李平兼冀州仪同开府长史,甚著声称,仍除正长史,太守如故。未几,遂行河南尹,豪右权贵惮之。

魏帝诏以员外散骑常侍兼通直常侍刘芳经学精洽,超迁国子祭酒。以母忧去官。

魏帝在洛,欲创革旧制,选置百官。谓群臣曰:“与朕举一吏部郎,必使才望兼允者,给卿三日假。”又一日,帝曰:“朕已得之,不烦卿辈也。”驰驿征尚书二千石郎崔亮兼吏部郎。俄为太子中舍人,迁中书侍郎,兼尚书左丞。亮虽历显任,其妻不免亲事舂簸。帝闻之,嘉其清贫,诏带野王令。亮从父弟崔光韶,事亲以孝闻。初除奉朝请。光韶与弟崔光伯双生,操业相侔,特相友爱。遂经吏部尚书李冲,让官于光伯,辞色恳至。冲为奏闻,帝嘉而许之。

北魏冠军将军、济州刺史杨椿坐为平原太守崔敞所讼,敞性狷急,迭相表列,廷尉论椿辄收市利,费用官炭,并免官。杨椿后降为宁朔将军、梁州刺史。

北魏常山儒生张普惠为主书,带制局监,与刘桃符、石荣、刘道斌同员共直,颇为帝所知。转尚书都令史。任城王拓跋澄重其学业,为其声价。仆射李冲曾至澄处,见普惠言论,亦善之。

张普惠,字洪赈,常山九门人。身长八尺,容貌魁伟。父张晔,为齐州中水县令。随父之县,受业齐土,专心坟典,克厉不息。及还乡里,就程玄讲习,精于《三礼》,兼善《春秋》,百家之说,多所窥览,诸儒称之。

北魏大司农卿、平阳公尧暄薨于平城。魏帝为之举哀。赠安北将军、相州刺史,赙帛七百匹。初,暄使徐州,见州城楼观,嫌其华盛,乃令往往毁撤,由是后更损落。及帝幸彭城,闻之曰:“暄犹可追斩。”暄长子尧洪,袭爵。镇北府录事参军。

北魏河内公司马跃薨。赠金紫光禄大夫,赐朝服一具,衣一袭,绢一千匹。楚之父子相继镇会云中,朔土服其威德。

魏帝以四山蛮酋、冠军将军、南司州刺史田益宗既渡淮北,不可仍为司州,乃于新蔡立东豫州,以益宗为刺史。寻改封安昌县伯,食实邑五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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