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禅宗青原行思提出参禅的三重境界,即: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所悟,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彻悟之后,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
对此,可从两个角度来理解这三重境界:第一,从原理角度;第二,从人生经历角度。
一、从原理上解释:
佛家讲体、相、用,即本体、形式、功用。好比桌上放着的一杯水,杯子是玻璃做成的,可以说玻璃是本体,即体;玻璃做成杯子,杯子就是形式,即相;用杯子盛水,就是功用,即用。如果这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相和用都没有了,而玻璃碎片依旧是玻璃,没有改变玻璃作为本体的事实。
有了这一重理解,就可以解释看山、看水的问题。
首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由土和石头等物质组成,水是由水分子组成。那么可以说山是山,水是水,也可以说山是土和石头等物质的组合体;水是若干水分子的组合体。
从这个角度来看,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山,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水,即“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相当于说,山、水是表现形式,其本源是某些物质组成了它们,而通常所说的山、水只是相。
一开始,人类并不知道山叫做“山”,水叫做“水”,只是将眼前这些由土和石头等物质堆成的东西取名为“山”,将这些由无数水分子组成的流动的液体取名为“水”,也就是说,这些名称只是代号。就好像说,“我”叫张三,也可以叫李四,但不改“我”是人的本质,从生活实用角度来说,不能让别人总叫“我”是“那个人”或者“这个人”,至少要有个有别于众人的名字,才好区分。
“山”和“水”既已命名,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东西,辨别之用。既然只是生活中的辨别之用,那么就是“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代号而已,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没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可言。最高深的道理往往很简单、很普通,朴朴素素。
二、从人生经历角度上解释:
有句话说,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就足以解释这三句话。
人初生的时候,还没有分别心,当开始识别万物的时候,看到山就是山,看到水就是水。
当经历了人生的坎坷,就产生了质疑,对人生持否定态度。因为吃过太多的亏,会发现原来世界并不简单,所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更愿意相信自己没有看到的,所以就会怀疑,也就是产生了分别心。在事物的表象背后一定隐藏了什么,不仅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问题,有可能看人都不是人。
有些人的确会令人怀疑究竟是不是人的问题,做的事情像禽兽一样,甚至猪狗不如;还有一些善于编造谎言的人,颠倒是非,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人说成鬼;所以为了避免吃亏、受骗,看待问题往往要考虑得更加全面一些才会决断,不轻易相信眼前所见。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它是一个复杂的辩证关系。所以就会有“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感慨。
当经历了人生的起落,尝尽了人间的冷暖,最终趟过了人生这条河而能够归于平淡的,才会好好欣赏和珍惜眼前的风景,再看山水时,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也无所谓山,也无所谓水,代号而已,没有什么分别心,一切看淡。所以,“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真的就是一个最真诚、最美好的祝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反正,浮华之后,能看破浮华本质的,领悟到它就像红楼一场梦,最终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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